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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憋着一股气,可不敢骂他,连连咳嗽起来。
谢砚赶紧坐在她身边,帮她抚着后背顺气,将自己的手递到她眼前,“给你打回来可好?”
谢砚本也不是故意撤手,只是这些年习惯性防备,结果倒让姜云婵伤了自己。
姜云婵并没什么兴致与他争论这些小事,恹恹摇头,“我不碍事了,世子等我一盏茶的功夫,别耽误了正事。”
说完,便起身梳洗去了。
谢砚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晦暗下去。
*
到了傍晚,暮色渐浓,两人戴了帷帽,坐马车从侯府后门出了府。
姜云婵没想到谢砚要去的竟是刑部大牢。
她自是不能入内,便先在玄武街附近看花灯。
谢砚这边随狱卒到了地下牢房去探望谢晋。
谢晋数罪并罚,注定死罪,故而牢房的条件极差。
幽深、潮湿,只有巴掌大一扇天窗透出光来。
斑驳的光点在静如死灰的空间里摇曳,形如鬼魅。
谢砚踱步走到最深处的牢房时,只见一身材佝偻、蓬头垢面的囚犯缩在墙角,颤巍巍伸手取牢笼外的破瓷碗。
“看来兄长在牢里过得不错啊!”
一只金丝云纹皂靴踩在了瓷碗上,将碗里馊了的肉饼踩翻在地。
随即,几只老鼠吱吱窜过来,叼走了肉饼。
骨瘦嶙峋的人僵硬地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只混沌的眼,“谢砚!是你害我!”
原本谢晋就算是死囚,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不至于连饭都没得吃。
可自从他入了刑部大牢,烂肉、臭肉、老鼠肉……日日送来的都是肉饼。
谁会对肉饼如此执着?
那必然是谢砚还记得小时候与狗抢肉饼的日子。
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谢砚!”谢晋如狂怒的兽扑在栏杆上,龇着牙,“抢姜云婵是你刺激我做的!囚顾淮舟是你怂恿我的!军饷的事也是你故意爆出来的!你想我身首异处,你好歹毒的心思!”
“论起歹毒,我可比不上兄长。”谢砚漫不经心轻笑,蹲下身来,与他对视,“兄长不是还诬陷我在南境养兵吗?”
“不是诬陷!你跟章总兵早就勾结上了对不对?对不对?!”
谢晋坐在牢里回想起自己在南境的日子。
谢砚常送家书、物资给他,当初他还道谢砚当真将前程过往一笔勾销了。
如今才知家书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实际上他在与南境总兵暗通款曲!
这些个乱臣贼子,以他为媒介意图扰乱朝纲,其心可诛!
“当初你向爹提议我去南境,根本不是想我建功立业,是想拿我做棋对不对?”
谢砚的棋布得够早的!
谢晋被他戏耍了足足五年!
谢晋越想越气,睚眦欲裂,“当年你祖父豢匪为兵,天南地北的马匪皆以他马首是瞻,四处滥杀无辜,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要不是爹看在往昔情意,保了你和你娘的性命,你们的尸骨早该挫骨扬灰了!如今你还想效仿你祖父吗?”
谢晋怒气腾腾的声音响彻牢房,像海浪一般汹涌且强悍。
谢砚立于风波中巍然不动,末了,微扬眉梢,“管好你自己。”
谢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胸腔起伏,快要炸了一般,“我要面圣!我要参你养兵!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多日不见,兄长怎还是这般冲动啊?”谢砚摇头唏嘘:“你在南境多年,任何东西都是从你手上传递出去的,要真查出什么?你能脱得开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