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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出现一定很丑……”迟漪喉咙涌起涩意,“大哥笑话我吧。”
靳向东这才深深打量起她的脸,雨水打湿的眼线晕染开,原本就浓烈的妆感显的斑驳,谈不上好看,但她底子太好,即便如此也只能算得上……一只艳丽的女鬼?
先前那点因她躲避的躁意在胸腔里消散殆尽,才得以舒展气息。
靳向东点头:“算不上丑,但也谈不上美观。”
迟漪眼底原本燃起的一点亮光在听到最后半句时,骤地又熄灭,她恼火地咬牙说:“就知道……”
“就知道什么?”靳向东打断她混乱自检和她拙劣的想要再次逃避的行径,不紧不慢道:“我来见你,不是为了你所谓的看笑话,还不至于这么无聊。至于为的是什么,我在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不止一次,到底是你真这样迟钝不开窍,还是你根本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或是——”
男人居高临下逼视着她,“如你所说,是你现在反悔了。”
他一字一字语调平缓到近乎凉薄,迟漪却为这最后一句心间一酸。
靳向东停顿下来的这一秒里舒动呼吸,余光瞥过那双水雾蒸腾的眼眸,默一息,将这些话点到为止,垂目冷然道:“雨会越下越大,如果不想再次被淋湿,现在跟我走。”
稀薄的每一分空气都在迅速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捕网,网纱之外是连珠的雨,网纱之内笼罩着他们。
第20章20#我只怕你最后输不起
跟他上了车,窗门紧闭着,不闻丝毫风雨声。
迟漪低头拿着镜子和湿纸巾擦拭脸上残妆,沾了水的妆面意外服帖,擦掉部分凝得黑乎乎的睫毛膏,眼皮那一圈依旧斑驳。
没有卸妆水,她皮肤又偏敏感,用力后搓红了大片,光斑落下来照在那一面小镜中显得更骇人,更像只暗夜女鬼。
靳向东眸光瞥过女孩,她双肩微耷,情绪下沉着,想到刚才的那些话,靳向东微敛眼睫,冷峻的侧脸陷在阴翳下,情绪难辨。
争执狠话后的沉默,更像是两人在较劲。
迟漪卷翘的睫毛轻轻在翕动,其实她也有认真去想他说的那些话,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其实不然,她知道靳向东对她不同,她一点也不迟钝,尽管没有恋爱的经验,可她见惯了迟曼君身边那些男人的眼神——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和看女孩的不一样。
看女人的眼神里,是有欲望的。
那种欲望里,当然包括了想和女,人上床。
所以,靳向东也是吗?
她无法去揣测这一点,也不敢去揣测这一点。
是高山雪,还是红尘风流客?
她更应该考虑的是,如果他想,那她该怎么办?拒绝还是接受?接受的话,她以什么身份和资格?当他的情人吗?是了,只能是这身份了。
这是故事开始就已然明晰的结局。豪门大家族的长子继承人,这样重地利益牵扯下,家中是一定会为他选择一位家世相貌相匹配的未婚妻的。
迟漪永远不可能在这门槛中,而她,从靠近他的最初,目的也不纯。
靳向东不知在这沉默的几分钟里,女孩心中走过了那么多的弯绕曲折。
他只在静候着她能回过头,可从上车到现在,她倔强到能让自己无可奈何。靳向东在心中暗叹口气,语调淡漠到似一种自嘲:“在我身边,也一定要保持这种戒备心,对么?”
迟漪陡然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秒,回眸轻声:“不是。”
“我以为是。”靳向东冷嗤,“所以你时刻紧绷,时刻都要想好答案才能对我开口。难道不是?”
迟漪想回答不是,可话到咽喉处瞬地又沉下去,因为她的确是每一句话都是想好答案才肯说给他。
于是她咬紧牙关,缄口不言。
而在这缄默里,靳向东心底隐有直觉,是他想要她的答案,但每一次在想要离她更近的结果都只会适得其反。
一瞬间,想到再次会面临这种结局,他如受到警醒,冷静后妥协道:“今晚的事,你不希望的,我都会选择忘掉,关于这些问题,你不肯回答,我以后也、算了,是我情绪失控,问这种出格的话。同样,在国内的一切——”
他轻幅度地点点头,继续说:“即便我不想忘,可我更不想逼你什么,也不想看见你在面对我时,怀揣着那些戒备和惊惶。迟漪,其实不是只有你才会踯躅和惊惶。”
靳向东做好准备,在她这里铩羽而归。
那些差点失控的情愫与理智,一点点收回,他要的从来不是强迫什么。
想通最后一点时,迟漪缓慢地挪动身体面对他,以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勾住他垂放在中控台上的手。
莹白绵软的指尖去勾住他的。
皮肤相触的霎那,一并被她握住收紧的还有靳向东的心脏。
“我的耳夹,先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