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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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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婢女面面相觑,一脸担忧地又把杵在原地不动。

“?”

裴明绘登时坐直了身子,长眉挑起,话语间隐隐带了怒意:“你们这是干什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是不是我一贯待你们太好了,让你连分寸是什么都忘了。”

二婢女见裴明绘生气,顿时搁下手中东西,跪倒叩首,吓得如同鹌鹑一般:“还请小姐息怒,这是大人的意思,还请小姐吃药罢!”

“你们……”

裴明绘顿时也发不起脾气来,只挥了挥手,叫她们将药碗端了过来,仰头一口饮尽了。

若是小口饮也就罢了,偏偏裴明绘是一口喝毕,登时苦得她顿时呕出来。

春喜见状,连忙托了铜盆去接,裴明绘单手艰难地扶着身后凭几,呕了好几口才呕得干净,她这一吐,险些便将胆汁也要吐了出来。

“小姐慢些。”

两个婢女紧张兮兮的,你看我我看你,连忙递过帕子去。

“这药怎么这么苦。”

裴明绘擦了擦嘴,她几时喝过如此苦的药,便知其间定然有几分故意在,便不可抑制地发了脾气。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谁煎的药,把他给我叫过来!”

眼见小姐发了脾气,二婢女也不敢隐瞒,春喜颤颤巍巍地说道:“这是大人的意思,说是要小姐喝些苦药,方才能体会他的苦心。”

“……”

裴明绘顿时就枯萎了下去,火气也消散无踪。

她推开窗子,看着外面已然落了满地的白霜,原先生机盎然的茵茵绿草也暗沉下来,上头借着晶莹而又冰冷的霜。

每一次呼吸,都是药汁的苦涩与空气的冰冷,混在一切,却让药的苦味更加真切了。

“那他还说了什么。”

裴明绘问道。

“大人……大人还说,近来天寒,不宜出门,小姐还是在屋中尽思己过,改悔之后再来寻他。”

“还有呢。”

“若是不悔,也就不必再来找他了。”

春喜战战兢兢地说道。

错错错,悔悔悔!

什么都是错,什么都是悔!

裴明绘的心底泛上一阵一阵的酸来,她扶着窗柩,慢慢地失去力气,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颤抖着,弯折的身躯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草叶。

屋子一角摆着错金博山炉,那缕缕朦胧香雾自奇绝山峦的镂空之处袅袅升了起来,逸散在温暖的屋子里,飘飘然熏染了女子的衣袖裙裾,甚至那悬在脸颊上泪水。

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是难道一味压抑自己的本性,就是对的吗?

裴明绘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做,若是以前,情谊尚未勘破,自己尚可独自哀怜强迫自己压下所有越轨的情感。

可是她的情丝业已明白地袒露在裴瑛面前,过去的小心思与谎言都已经被识破,过去自己在他面前所立下的乖妹妹形象已然荡然无存了。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绝对无法忍受裴瑛像是看着孩子一样看待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接受他一次接着一次地否认自己的感情。

若是她真的让步了,裴瑛真的娶了自己心爱之人,自己又该置于何地,自己就像是一个暗中窥伺着他人幸福的小贼,在阴暗中流着痛苦的泪。

今已然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自己何不能拼上一拼呢?

若是她真的无法得到裴瑛的心,便自己回河东去,决不让他再为难了。

——

南山之下是一片广袤的起伏舒缓的平原,它们的交接之处是一片美丽的森林,在带着寒意的秋风的照拂之下,原本单调的绿色便蜕化成了许许多多鲜亮美丽的颜色,他们交杂在一处,在清晨的红日之下的照应之下顿成朦朦胧胧的红色剪影,而贵为皇家猎场的南山也在秋季日渐深浓的今日喧闹起来。

萧萧马鸣辚辚车声连绵不息,其间穿插着悠扬起伏的沉重号角之声。

苍茫的南山也随之插满了飘扬的大汉旌旗,一片一片各色行营驻扎在此,羽林卫或骑或行戍守在此处,一切喧闹而又井然有序。

裴瑛站在山巅的平台之上,俯视着山脚平原上忙碌的一切,看着在山林水泽之间奔逃的野兽,秋风拂过茫茫水泽,片片涟漪跃动着清澈的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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