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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里地广人稀,民风淳朴,没有篱笆也问题不大。

眼下,耕种才是要紧事。

法蒂玛家没有养牛,集市上卖的又都是小牛犊,只能人工翻耕。光是除草就已经要了卢箫半条命,更别提翻耕了。

而玉米以点播为主。先在田间挖好等距的坑穴,再在每个坑里撒入两粒优选的种子,埋土的时候还要注意埋得疏松透气,留给种子足够的呼吸空间。

这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农活的体力劳动强度不亚于军事训练,干到最后肺部炸裂,卢箫总会想起魔鬼般的万米晨跑。

卢箫总会想方设法弄到旧欧的报纸。

上面有很多关于战争现状的报道,每看一次,不安感就加重一次。

各国媒体都一样,都擅长用美化的语言描述丑陋的事实,以此来制造假象安抚民众。

但这招对于曾在军队待过的卢箫并不适用。她能看出每个文字背后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清楚地知道澳岛战况的严峻。

旧欧民主联合国在南半球的实力不容小觑,93年那场战役打得也确实艰难。但今非昔比,吞并了南北赤联的世州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长着血盆大口,一点点蚕食着别国的土地。

当年世州军队在维多利亚大沙漠北部僵持不下的城市,已经在8月3日拿下了。照这个速度,前提是所有指挥官都不犯病,卢箫估算,今年年底世州军队就会到达杰拉尔顿附近了。

而一旦军队过境,不论其领导者如何大发善心,老百姓都会遭到一定程度的洗劫。

卢箫想起了当年在舞鹤郊区的一幕。无论怎么下命令,下属都会想方设法蝗虫过境,榨取敌方百姓最后一点油水,容易卷走的钱财和贵重物品尤其不牢靠。

更何况,如果哪天因为通货紧缩旧欧大量印钞,就算白冉手里的那么多钱也不再牢靠。

为了下一年的口粮,全家人都要劳作起来。

但究竟谁能劳作,成了个问题。

妈妈身体不好天天卧床,卢平才两岁,卢安在镇子里的教会学校上小学,艾希莉娅肌无力又患有精神疾病,都不能当劳动力使用。

白冉虽是南赤联贵族出身,但毕竟是在军队待过的人。军医也是军人,也经历过艰苦的战场,干农活不算什么。

蛇人,尤其是蚺蛇原身的蛇人,力气很大,推犁翻地得心应手。但她上了年纪,体力不比几年前,推一阵子便需要休息休息。卢箫很感激爱人的帮助,却舍不得她累,经常劝她休息。

法蒂玛是个总为别人着想的天使。

只是她这样娇小柔弱的女孩子,天生不适合农间劳作。她推犁推得脸都红了,但还是步履艰难地不停前进,像个输不起游戏的小孩子。有一天因为太过勉强自己,她一直劳作一直劳作,最后竟不声不响地晕了过去。卢箫发现时法蒂玛已经昏过去许久了,喂了不少糖水才挽救回小天使的低血糖。

凯瑟琳知道寄人篱下该多帮些忙,但笨手笨脚的程度堪称帮倒忙。

说过挖坑前要看看位置,她却总是忘记,最后她的坑排布一塌糊涂,堪比陨石随机降落。在看到卢箫扭曲的表情后,她连连道歉,直道歉道得卢箫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一个态度良好、金发碧眼的美丽花瓶。最后就只能让她撒种子,每个坑两粒,这种任务她倒还能不出差错地完成。

大画家司愚则直接拒绝了去田间劳作。

她认为创作的价值远大于物质粮食,非常耿直,而她骨瘦如柴的身形也确实不能体力劳作。但事实来看也确实是这样,在旧欧出名的她,随便一幅画都价格不菲。

卢箫表示理解,也尊重艺术家的理想。

最棘手的?

嫂子依旧是最棘手的那一个。

卢箫实在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说她脑袋不灵光吧,可在偷懒方面倒得心应手。全天一半时间要不在接送安安,要不就在厕所蹲着。“懒驴上磨屎尿多”,她看到嫂子就会想到这句古话。

正午的太阳很毒。

好在深冬微凉的空气抵消了热辣。

满头大汗的卢箫坐在翻好的土地上。土地既松软又扎实,自然本身的活力顺着脊背传来,安抚了她疲惫的心。

耕种就快完成了。

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虽然土地上空空如也,但下面沉睡着无数精挑细选后留下的饱满种子,等待着属于它们的成熟与收获。

远处传来了牛群的低鸣。

抬头,地平线绿绒绒的草坪闪着金光。

手放在砖红色的土壤上。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对土地的热爱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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