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页)
沈新月走到店门口对着小黑板研究半天,想起兜里没钱,哈哈两声走开了。
外婆在村口大树下跟几个老太太打牌,花白头发左右梳两条小辫,发尾缀两朵鹅黄色毛线花,人清瘦,穿件红毛衣,爱悔牌,人说她,也不知是真聋还是假聋,继续我行我素。
沈新月没出声,站她身后看,不懂牌,见老太太拧着眉毛特苦恼的样子,应是要输,拍拍她肩膀,喊一声“外婆”。
老太太猛一回头,攥住她手腕,“哎呀!我家嘟嘟回来了!”
牌一扔,拉着沈新月赶紧往家走,“我家嘟嘟回来了,改天再玩,拜拜。”
“于秀兰,不要脸!”后面不知道谁骂。
“嘟嘟你回来得正好呀!”外婆喜笑颜开,“差点又输钱了。”
沈新月挽着外婆胳膊,她长大了,跟小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外婆瘦瘦矮矮的,像个小女孩。
她仔细搀着,生怕老人家摔了,外婆倒不高兴,甩开她手,“别黏着,我还没老到那地步。”
不,沈新月就黏着,“家里电话怎么老也打不通,外婆你知道吗?我这一路可惊险了。”
她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老太太只问吃饭没。
“还是饿。”沈新月一路没怎么吃东西,绿皮火车上一股臭脚丫子味儿,她吃不下。
“我想洗个澡,然后吃东西,睡觉。”
她趴在桌上睡觉,醒来脚边一个人的脑袋,旁边大叔拿书包垫着,直接躺地上了,把她吓半死。
入夜后的绿皮火车是另一个世界,众生百态,悲喜交加。
沈新月满脸感慨,“外婆你知道吗?我悟了,这次真的悟了。”
“给你煮挂面。”外婆说:“再卧两个蛋。”
沈新月举手欢呼。
脚下石板路数不清的鞋底子磨得锃光瓦亮,墙里桃枝探出,风吹,粉白花瓣掉落靠墙一排水沟,随流水远去了,像小孩偷溜出门玩。
快晌午,巷子里,听见人家户油锅滋滋爆响,很快香气飘出,卖蒸糕的门前支个小摊,蒸笼揭开,眼前迷一阵,热气扑得睫毛湿漉漉。
沈新月本来不算饿,这一路又馋得,外婆让她先买两个蒸糕垫垫肚子,她想了想摇头,“我能忍。”
“没钱呐。”外婆就要去掏兜。
确实没钱。
“可我只想吃外婆做的。”她弯腰靠在人肩膀撒娇,“外面东西我吃够了,以后都在家吃。”
外婆摸摸她手背,说“好好好”。
她们这地方的人,不是出远门,家里院门都不锁,从不需得当心小偷,反而要提防邻居。
门口一筐菜,沈新月“咦”了声,“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呢,谁送来的?”
“隔壁。”外婆指挥她把菜筐搬进东厢厨房,别叫太阳晒蔫了,里头捡把小白菜,挑几根葱。
“去洗吧,我给你做手擀面得了,洗完差不多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