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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边军怎麽打怎麽顺,王韶亲身经历那些战事,说起来也是与有荣焉,“梁乙埋在甘谷城损失惨重,之後又调兵遣将说要进攻渭州,结果没几天就被渭州的守将打的落荒而逃,偏他屡战屡败还屡败屡战,没消停几天又调兵镇戎军攻打荔原堡。这不,再一次大败而归。”
开荒很有必要,修堡寨也正很有必要,可惜西夏那边环境不好,大片大片的都是沙漠戈壁,主要的城池堡寨都在和大宋接壤的地方,靠开荒也没法往前推进太多。
梁乙埋屡败屡战,只能说明西夏朝堂内部对他越来越不满,他必须尽快靠军功来稳定局势。
苏景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就是说,虽然西北战事不断,但是大宋这边一直占上风。
既然大宋这边一直占上风,朝中为什麽还有那麽多建议和西夏讲和的人?总不能都是担心粮草供应不上吧?
啧,可见怂的另有其人。
王韶这几年在西北大开眼界,也见识了很多西北的风土人情,边地和中原不一样,很多在中原习以为常的事情在边地都行不通。
朝中士大夫整天说着“以德服人”“仁礼安邦”,真正去过西北才知道那边不管是番邦部落还是汉人城镇都对儒家的四书五经嗤之以鼻。
那边佛教盛行,念阿弥陀佛还有人能搭理两句,说之乎者也把嘴皮子磨破也没用。
仁礼安邦只适合在安稳的地方推行,西北那边动不动就有马匪烧杀抢掠,连活下来都难的地方没有百姓能耐下性子听官吏讲大道理。
孔子孟子远不如金子银子,朝中那些招抚番邦的策略都太过想当然。
说几句好话就能让番邦部落感恩戴德?梦里的感恩戴德。
别说番邦部落了,西北边州的汉人百姓都不吃这套。
幸好如今镇守西北各州的文臣武将都是明白人,真要有哪个傻不愣登的把在朝堂上的说辞拿到西北边关,都不用将士们动手,光愤怒的百姓都能把他们生撕了。
苏景殊给他把酒满上,“淡定,那些人只会在军中指手画脚,换成别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那麽说。”
那些家夥在朝堂上各种歪理是仗着对面都是士大夫,再怎麽吵根本利益都是一致的,他们又不是真傻,该怂的时候不用提醒就知道闭嘴。
王韶想想这几年在西北认识的各级官员,点点头深以为然,“也是,他们只是装傻,不是真傻。”
将士们碍于军纪再恼火也只能忍着,百姓恼了可不惯着他们,中原地界儿百姓起冲突会吵架,西北边境那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外敌入侵的时候老幼妇孺拿起柴刀都能上阵杀敌,在他们面前说要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寨扔给别人劫掠试试?
党项人会把良田改成草场来养马,粮食不够吃就去有粮食的地方抢,在西北一带名声差的不能再差。
边地百姓或许不在乎上头的朝廷是汉人是党项人还是吐蕃人,但是他们在乎他们世代耕种的土地。
要是把朝会上那些话放到西北村寨的戏台子上,他们连戏台子都下不来就得被群殴。
话说回来,怎麽一直是他在说?
这小子刚回京不到一年,应该不到调任的时候。
……吧?
王韶将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西北那边暂时没什麽大变故,不如来说说京城的情况。”
他回京这几天没少和同僚旧友联络,几乎所有同僚旧友听他说完後都会把重心转到近几年推行的新法上,说完之後还要让他来说说他的看法。
他都不在京城他能有什麽看法?
新法的推行要循序渐进,不管什麽法西北那边都是最後才开始推行,他没见过新法推行的成效自然说不出什麽。
倒是苏子安,听说他在登州时推行新法政绩极为出衆,回京後在司农寺也备受重用,他们俩见面不应该讨论京城的形势吗?
比如苏子瞻为什麽去登州苏子由为什麽去洛阳?比如他们兄弟三个在新法上的分歧?
兄弟间有分歧很正常,但是兄弟三个三个立场还真不多见。
苏子瞻苏子由不在京城,好不容易逮住个苏子安,总得多说几句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听说朝廷接下来准备改动的是役法,役法都要变动,兵制应该不远了吧?
这些年官家一直在改动兵制,效果有,但是只能解一时之急,小打小闹总归是治标不治本。
王韶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苏景殊开始还接两句,到後面发现这家夥根本没听,索性拖着脸听他在那里唱独角戏。
等这家夥嘟囔的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问道,“怎麽治本?”
王韶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治本的法子要是那麽容易就能想出来还轮得到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