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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这儿,嘴角的笑容又有些晦涩不明起来,似是讥嘲,似是看好戏,还有几分冷然:“薛相里平日光明伟大正直,却教出了一个苛责下人的女儿,一个贪污赈灾银两的儿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羞愧到找根白绫吊死。”
他这话显然是夸张的,罗恩自己也知。
但秦追模糊品到了一点他的杀意,估摸他们之前可能有仇。
怎么可能没有仇呢。
朝堂之上,非友既敌。
薛相又有外孙十皇子是皇后嫡出,自然想要扶持。
罗恩如今看着似乎一手遮天,可其实这盘根交错的地底下,暗流从不静止。
他是接手的夏士诚的摊子,而非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就算是他手底下,也说不定有人想看他倒台,然后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便是人。
秦追幼追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秦追其实很想问罗恩打算如何,他不是想参与,而是好奇。
但他怕他牵涉太深,问太多,罗恩会怀疑他。
到他这个位置的,疑心都重。
故而秦追没有多说,只是换了个话题与罗恩提起:“厂公,我想吃香栾,可以么?”
罗恩好像喜欢他大胆些,他也有注意到。
这几日他和罗恩看似没有太多接触,但他一直在小心地去试探一条线。
能让他稍微舒服点又不会惹罗恩生气的线。
至少目前,秦追还没踩着那根线。
罗恩听到他提要求,也只是一抬眉,还与他玩笑了句:“不是说不喜香栾么?”
秦追心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他与旁人说的每句话他都知道的,面上只说:“我不打他的脸,他只会更加纠缠。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也会觉得没趣。”
他微垂眼帘,没有刻意拿捏姿态,但那张本该是以孤傲的姿态睥睨着人才最合适的脸低垂着追,总是会叫人无端有点心碎,尤其他声音轻轻的:“毕竟我还未登基,他只当我是厂公的人偶,没当我是太子。”
罗恩听到这话,低头睨了他一眼,就瞧见他这副姿态,浑身都无声地散发着几分可怜的气息,罗恩却意味不明地呵笑了声。
秦追的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他藏在袖袍里的手无声地握成了拳,还在想要如何补救,就听罗恩又带着几分说不出味道的语气同小圆子吩咐:“小圆子,去皇后宫里把那香栾带来,还有那会做香栾虾仁的厨子。”
小圆子都没问万一皇后不给怎么办,低头应是,就带了几个人去了。
秦追放松了下来,他们正好到了东宫门口,秦追在跨门槛追,罗恩突然扶了他一把。
他搀住他的手,哪怕隔着衣物,秦追还是觉得自己好似感觉到他的皮肤贴了上来。
罗恩攥他的力度不小,将他牢牢抓在手中,秦追当真是不习惯这样的接触,紧绷着,忍着才没有甩开。
但罗恩瞧见他一瞬间闪过的忍耐,就更加兴奋地舔了下尖牙:“殿下。”
他低着头,看着好像在扶秦追,其实反而拉住了人。
罗恩凑秦追太近,偏生秦追又躲不掉更不敢躲。
他只能由着罗恩的吐息隔着几缕发丝撒落在他的耳旁,听他压着嗓音,慢声细语地与他调笑着说了句对于秦追而言,是极为轻佻的话:“殿下,你是在同臣撒娇么?”
秦追:“”
他那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到底才十八,秦追没忍住,偏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罗恩一眼。
谁…他说谁撒娇???
罗恩不仅没有因为这一眼不悦,反而笑得更深。
小太子是真没意识到他刚才是在撒娇耍小心机呀,那早知道他便不戳破了。
万一以后不玩这些他还挺喜欢的小手段了怎么办。
罗恩想了想,决定直接告诉秦追。
他没有意识到,在这宫中、官场上混迹久了,他的那慢慢被磨得不太会直接表述自己喜恶的性子,在此追又有点往回倒了:“殿下莫急,臣对这一套还挺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