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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都黏在她身边。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恋、甚至有些轻蔑地撇过她呢?
她的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绊着。她想起那日所见。
悸动、酸涩,还有说不清楚的嫉妒。
她捏着纱衣的衣摆,恍然间无法这种体味这种情感。
“珰”的一声,瓷瓶滚落破裂,连带着她滑落的纱衣一并,滚落在地。
有什么东西碎了泰半,但不只是瓷瓶。
“慕相……一定要这样么?”她低低地笑着,声音近似呢喃自语。
***
慕兰时离开了这里,下了楼。
李阁主掐着时间看呢,并没有料到下来的人会是慕兰时,诧异地问道:“慕大小姐,您好了吗?”*
慕兰时轻轻颔首:“好了,我吸收得快。”
李阁主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毕竟慕家世代簪缨,除了拿钱堆出来优秀,这子孙也是代代优选,何况是慕兰时这家主一宗的呢?对于她的优秀,李阁主并不奇怪。
于是她又改口说:“那我上去收拾一下……”
慕兰时眼前忽然出现孟珚方才的模样。
她临走的时候似乎听见了瓷瓶破碎的声音。
想到这里,慕兰时淡淡道:“等会儿——”
李阁主正诧异想问时,近处屏风后面便传来一人金石击节般脆亮的笑语:“噫,萍踪何幸!这位是谁,竟让黎某在这里碰见了慕大小姐!”
这声音慕兰时很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黎三小姐黎宴芳。
她为人洒脱不羁,私底下出来,既不戴冠也不配簪,只是随便披散了发,褒衣博带、爽朗不凡。
她的才华同样出众、名声显赫。
她还生得更为白净一些,高眉薄唇,也是同样受人喜欢的长相。
不管是黎氏有意宣扬还是如何,总之,在她们各自成年为官不久后,坊间便有了“一时兰芳”的美谈。
“黎三小姐。”慕兰时微怔,行了个礼。
黎宴芳哈哈大笑,走过来便拍她的肩膀:“我此前一直想来拜访拜访你,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慕氏和黎氏虽然都是如今的望族,但是本质并不相同。
慕家百年门庭,渊源长太多了。黎氏则是近几十年因为从龙有功兴起的豪族。
“慕大小姐来这里是为了启序香薰么?”黎宴芳很快就想到了。
慕家家规家训甚严,若非为了启序香薰,想必慕兰时定然不会到启承阁来。毕竟这里还有些寻欢作乐的人呢,保不齐就有人赖上大小姐怎么办?
她此前就听说过,慕兰时小时候学别人的样子缀了香囊,被她母亲骂了一顿。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严苛!
这慕大司徒还真是刻板。
“正是,”慕兰时语气淡淡,她笑着说,“兰时刚刚用完,正打算走。”
黎宴芳看起来的确很想同她亲近:唇齿间的呼唤含着三分亲昵七分戒慎,倒真像棋逢对手的平辈相交。
可她们之间并未落过几招像样的胜负手。
前世慕兰时被褫夺官职时,孟珚等人还忌惮黎宴芳,害怕她突然返京为慕兰时讨回公道。不过让她们虚惊一场的是,时外任的黎宴芳却没有回京:
没有人掀翻白玉阶前既定的终局。
直到慕兰时死后,黎宴芳还尝试寻找过她的骸骨,不曾找到,照样年年为她上坟祭奠,为她坟前泼一壶清酒——这些,都是慕兰时作为孤魂野鬼游荡时看到的景象。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考量。
前世的记忆涌现后,慕兰时不禁唏嘘。
赌上合族命运来为她翻案,确实是一桩不知结局的豪赌。黎宴芳赌不起,所以与她撇清干系——至少没像那落井下石的梁家一样,慕兰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