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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长相就锋芒毕露,端的雪山孤鹰一般的骨相,可笑起来却又秾艳夺目。
她今日来,是想做什么呢?孟珚见皇帝一直让她走,她说了两遍,也不再坚持。
出去时,安华没有料到她还会拉了她的手:“安总管,我想知道,你方才和陛下说的是什么?”
安华念及那神秘的一封信,便打了哈哈,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遭。
孟珚听完,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似笑非笑道:“您倒是体贴。”
“只是不知这咳疾,是江南的烟雨太稠,还是京城的刀风太利?”
安华浑身悚然,急忙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故作镇静地说:“奴也只是个臣子,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这六殿下果然非凡人也。她是哪一派的人呢?又或者是说,她本身就是一派?安华心头惶惶。
孟珚眼底闪过一缕暗芒。
她看着安华仓促离去的背影,琢磨着这戚氏女不进宫是谁的手笔。
——这死太后不进宫真是太好了。只是,又是谁在做这事呢?
她的姐妹?兄弟?抑或是……
她想起那日在雁亭江边所瞧见的一幕。
自己得抓紧时间了,司徒府即将开始品状核查。那些簪缨世族的小姐公子们,此刻怕正往中正官邸运送诗文集注,而慕兰时这样的贵女,约莫连名刺都无须递,自有祖辈的“灼然二品”荫及琼枝。
孟珚曾亲眼见着吏部尚书车驾在慕府门前碾出深辙。司徒掌天下贡举,慕氏女方七岁时,中原第一品评家都赞其“风神秀彻”,这般造势,九品中正的铨选流程都不过是她裙边的一缕幽风。
那人信香又极其珍贵,仕途只能愈发坦荡。
呵,前世,她也就是在那日,打定主意,偏偏要折了她这根琼枝。
孟珚走出宫门,碾过地上落花。
驸马,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不是么?
***
慕兰时喉间忽地泛起一阵痒意,袖中银丝帕尚未抽出,一声喷嚏已然惊破满室檀香。
惊得捧着箱子的阿辰浑身一震,“主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被这寒铁气味冲着了?属下这就命人重铸箱体!”
慕兰时摇摇头,道:“不,不是。”
阿辰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继续让慕兰时看这坚固的机巧箱子。
“无妨。”慕兰时屈指叩了叩箱顶,青铜兽纹在晨光中泛起幽蓝。阿辰忙将机括转到日光最盛处:“您看这暗扣,旋至卯位可启动三重连环锁……”
慕兰时默不作声听着,一边按照阿辰所说转动机巧开关。
阿辰毕竟是个多嘴的,顺便好奇地问:“主上,这箱子最是坚固了,便是雷火霹雳也打不开……您上次说要用这箱子装什么把柄?谁的把柄?”
慕兰时淡淡道:“下半年我便要做官去了,那个时候也有用。”
阿辰迷惑地看了一眼慕兰时,仔细咀嚼“也”字在这里的作用。
呃,小姐有告诉过她,上一次用这个箱子是什么时候么?
可阿辰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起,门外便传来了叩门的声音,咚咚咚。
慕兰时眼疾手快地收好了箱子,这才叫人进来。
不是什么值得让她担心的人,是个在慕府资历很老的许嬷嬷。
她手上端着一张漆盘,上用黄色绢布覆盖。
“大小姐,老妪过来给您送些东西。”她笑着。
慕兰时抬眼:“什么东西?”
老嬷嬷笑着,将这漆盘放在慕兰时面前的圆桌上,这才拉开了这张绢布,露出里面一瓶瓶的青花瓷瓶,列如北斗。
“这是平绪膏,”她眼尾都笑出了皱纹,“大小姐不是方启序么?这还没多久,若是遇到燎原期,这东西便可缓解缓解。”
嗯,这个她当然知道。
阿辰在旁边虽然低着头,但也不免偷偷打量起小姐用的平绪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