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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住。
年轻人莞尔:“女郎面前不敢称贵,在下姓王,家中行三。”
停顿片刻,他温声道:“请问女郎,莫非出自丹阳顾氏?”
景昭微微侧首。
今日出门钓鱼,她借了裴令之的马车。
这几日,城门外越来越乱,城中人心惶惶,城门口的排查也越来越严格。
苏氏来自北方,再乘烙着苏氏家徽的马车出行,便太过显眼。
景昭丝毫未曾犹豫,稍稍别过脸,轻声道:“郎君博闻广识。”
那紫袍的年轻人朝她温声笑道:“顾氏乃江左名门,岂有不识之理?在下越距相劝,请女郎速速登车离去,此处不宜久留。”
景昭转头一瞥码头方向,眉心顿时一跳。
她艰难地在脑中翻出南方礼俗,说道:“请郎君先行。”
紫袍年轻人的马车离开了。
那辆马车刚一驶动,景昭已经灵敏地跃上马车:“快走。”
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是非要跟上来的穆嫔。
穆嫔有些惴惴,向外望去,但她毕竟经历过马市街那样惨烈的伤亡,对远处的混乱接受能力很强,并未惊呼,只是放下帘子,不安道:“怎么会这样?”
景昭说:“鱼是钓不成了。”
穆嫔问:“前几天城北码头的人不是已经撤走大半?为什么今天城内外都乱了,不该越来越安稳吗?”
景昭说:“可惜这片河水。”
二人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直到景昭感慨完,才开始回答穆嫔的问题:“事态发酵需要时间,城北码头撤走了很多人,可是官署没有明确发话允许船只离去,城中粮食不足、码头人心动荡,官署却一没有平抑粮价、开仓向市面上放粮;二没有放行船只,安抚来往客商。内外都活不下去了,不乱才怪。”
穆嫔想问,犹豫了一下,换作更加委婉的话:“临澄郡守干什么吃的,难道死了?”
车外,苏惠轻声道:“临澄郡守现下被逼退,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管百姓死活。”
穆嫔疑惑道:“他怎么了?”
苏惠说道:“两日前,郡守的手下秘密率人参拜顺天巫女,被别驾派人当场拿获,祭祀邪派的罪名不小,说不得还会牵连郡守。”
穆嫔一怔。
顺天巫女这个名字,似乎很是熟悉。
紧接着,她的面色变得有些奇怪:“参拜?”
苏惠平静道:“一间偏僻无人的小庙,地上灰土积得比巴掌厚,那么一点大的地方,寻常人根本不会过去,一群人挤在里面,不是参拜,难道会是找什么东西?”
穆嫔的面色愈发古怪。
如果她没有失心疯,那么她应该不会记错,数日之前,他们刚刚经过一座顺天巫女的荒庙,还在里面睡了一夜。
临走前景昭原本要砸掉神像,最终却又改了主意。
“不会是同一座吧。”穆嫔凑到景昭耳畔,悄声问道。
景昭侧首看她,嫣然一笑:“你猜。”
“和殿下有关?”
眼看穆嫔的神色越发惊讶,仿佛下一刻就要高呼殿下布局深远、烛照万里。
景昭不得不打断道:“你想多了。”
穆嫔不信:“真是巧合?”
景昭托腮,眨眨眼道:“一步闲棋,命人多说几句话,推波助澜而已。”
反正代价不大,也并非必须做成,成了便是意外之喜,输了则是小赌怡情。
说完这句话,她撑着面颊,望向窗外,似在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