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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后,康熙沉默了,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荣宪她们此时应该在南书房吧?把人叫过来吧。”
梁九功猜测太子爷在信中提到了荣宪公主她们,皇上这才叫人过来,便让魏珠跑了一趟。
然后,魏珠后面就浩浩荡荡来了一群。
“汗阿玛,二哥来信了啊。”胤祉请完安,假装看不到康熙瞪他地眼神,踮着脚就朝着案桌上伸脑袋。
胤禟更是仗着宠爱,爬上了康熙的膝头,伸手去够那封信。
康熙故意把信朝远处推了推,不让他拿到,“你又不识字,拿了也看不懂。”
“我可以让七哥给我念啊。”胤禟使出吃奶的力气,指尖沾到信的边缘,一点点蹭过来,最终一把抓住信,跳下康熙的膝头,飞奔到胤祐的身边,塞给他,嘟嘟囔囔道,“快念,快念。”
胤祐无奈,先偷偷瞧了汗阿玛一眼,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才展开信慢慢念着。
信上先是问安,接着说自己一切都好,又问了问诸位兄弟姐妹,由于人数众多,这就足足占了两页纸,之后李礽才开始描写沿途的见闻,从何家的关卡开始说起,以他自己的视角开叙述这件事。
“哇,二哥的经历好丰富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呢?”胤禟听得津津有味,他也很喜欢三哥的书,经常让五哥念给他听,这封信他也要让汗阿玛给他,不行的话,就让哥哥们抄一份给自己,自己以后多听听。
“你还小呢,得要长我这么大才行。”胤祉道,心里后悔,这么精彩的时刻,他怎么就不在二哥的身边呢,哎呀,真是可惜了。
胤禟鼓了鼓腮帮子,他想明天就能长这么大,然后四处有力去。
荣宪瞧着围成一群讨论个不停的弟弟们,她笑着对康熙道:“汗阿玛,您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你对保成说的废除贞节牌坊如何看?”康熙也看向她,某种程度上,荣宪算得上长女,他自然是娇宠一些,几乎是有求必应。
荣宪的性子比较活泼,她爱玩,成天和保成他们混在一起,什么都想试试,读书、骑马射箭、做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儿,都做得有模有样的,在一众子女中也是出色的。
所以,康熙想问问她的意见。
“汗阿玛想听什么样的想法呢?”荣宪打算先试探一下汗阿玛的口风,再决定说什么。
康熙……这一个个的,都跟保成学的猴精的,专挑着他想听的话说。
身在远处的李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天凉应加衣啊。
“真实的想法。”康熙没好气道。
荣宪哦了一声,“我觉得保成说得对,搞啥贞洁牌坊呢,劳民伤财的,有这点钱去赈济受灾的百姓不好吗?”
康熙再次感受到保成带来的影响力,他们家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纯禧也说道,定下婚约之后,她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在宫里,皇上已经同意了日后她就从宫中出嫁,“保成说,国库的银子都是从百姓的手中一点点收起来的,虽然他们并不缺这点银子,总不能浪费百姓的汗水吧。”
纯禧这几年大多数时间都跟着荣宪和石清韵在一起,又读了些史书,最重要的是,人也有了自信,这种时候也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康熙……又是保成?这是什么邪教洗脑吗?况且这根本不是钱的事情好不好?
“中原的汉人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礼仪,像是裹小脚、贞洁牌坊,咱们要是全然接受,就不会有女学、研究所、医学院这样的地方存在了,也不会有青霉素、玻璃镜这些东西。”荣宪道,她不知道保成到底想要如何,但从他的动作里面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她确定自己的回答是符合保成期待的。
纵然把“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话刻在了石碑之上,大家也没当回事,就好似你说女子读书,旁人也不会觉得有啥,毕竟家里有点资产的人都不会在子女的教育上吝啬。
但你说女子读书比男子强,说女子的本事比男子大,说女子能胜过男子,大家就会觉得你在痴人说梦的,纵然事实就在眼前,世人也有千万种理由劝说自己假装视而不见。
“贞洁牌坊只是小事儿,只是这代表着中原的礼仪,若是贸然取消,恐怕是遭到大家反对。”康熙道,就像是满人入关之后,一直强调禁止缠足,但这种风俗从未被完全消灭过,私下里,还是有不少地方对此十分赞赏。
“那有什么关系?”荣宪道,“只要这天下是咱们的,管他们说什么呢?”
康熙皱眉,话是这么说,但他不想再次激起满汉之间的纷争,或者被称为不知礼数的鞑子。
“汗阿玛,儿臣有个想法。”一直都很沉默的端静忽地开口。
“你说。”
“既然贸然废除会引起反弹,咱们不如循序渐进呗。”端静道,见汗阿玛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继续道,“可以把贞洁牌坊换成别的奖赏,奖励一些对大清有贡献的人,之前王世成的夫人研究出很厉害织布机,汗阿玛不就奖了一笔银子吗?”
康熙的神色有点一言难尽,要是他记忆没错,那笔银子是保成说要奖赏的。
兜兜转转,都是保成。
明明刚刚还有兴趣的汗阿玛突然间就变了脸色,端静的心里顿时就有点不安了,她试探地问道:“汗阿玛,是儿臣哪里说错了吗?”
“没。”康熙否认道,“你说得很好,继续说吧。”
端静抿了抿嘴唇,这才继续说下去,她道:“包括陈彤、石清韵,她们都有不菲的功绩,这样的人才值得获得奖励,而不是比着谁更为深情,或者谁能坚持不嫁人,这些对咱们都是没有意义的,当然这都是儿臣自己的想法,若是有说得不对的,还请汗阿玛指正。”
康熙忽地觉得自己好似不知不觉陷入了保成的“阴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确实是知道的,这每一件事情里面可都有保成的影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保成有意的,还是他无意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