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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出去,赶考路迢迢,牲口半道死了。或者科考士子一直在外求学,好几年都不还回来,县衙等于白送出去。不好意思要,万一人家高中,没得为这个事得罪人。”林郁盛看了眼林泽,不知他真明白还是别的,干脆说个透彻。

林泽受教,抬头看向远处阴沉沉的天,“爹,如此肃穆之景,您作诗一首吧。”

林郁盛没对儿子这股勤快劲意外,因为林泽在书院念书,父子俩经常通信交流学业,只是话题转得有些突然,“咱们一人作一首,以一炷香为期。”

林泽已经不是以前刚来时,对作诗这事感到抓狂的状态。原身基础加语言学习(文言文)环境,再有名师指点,自己肯下苦功夫,这个短板已经被他拉上来。

借景抒情,先观察周围风景,选定对象,再根据韵脚构思句子。

很快父子俩就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好一首诗,林泽的是前面描述冬日暗沉景象,最后一句来个一百十八度大转折,表达冬日风雪再肆虐,春天的暖阳依旧会如约而至。

林郁盛的则是赞美寒冬里一切不屈的生命,比如孤傲的梅花、苍翠的竹林松柏。

林郁盛的学习兴致被吊起来,很快就提议道,“咱们背书,从《大学》开始,我一篇你一篇。路上的时日也不浪费。”

“好啊!”

林泽学起来也是可以不要命的,就像当初一边上班一边考公。那都是抱着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信念。

前面带路的谢德支起耳朵听,眼睛往四处巡视,一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刀。

虽然是官道,但如今世道刚稳定一些,还是要当心着点。

这里头三人中,真有匪人,他责任重大,后头父子俩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出了安阳县地界,谢德就马上警惕起来。

三人出发后大约一个时辰,林泽察觉到有细碎的雪花落在身上,“爹,是不是下雪了?”

“老爷、公子下雪了,咱们抓紧在天黑前赶到前头的落云驿——”谢德回头大声道。

林泽父子俩不再有心思接力背书,应了一声,驱赶牲口加快进程。

雪越下越大,中午饭都只能在车上吃点干粮,中途没有时间停下来烧热水,后面喝的都是冷的。大家怕拉肚子,尽可能少喝水。

地面明显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松软的雪,被车轮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辙。

为了安全,林泽和他爹的车不再并排走。

天寒地冻,两边的林子里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寒风刮过,林泽浑身都冻僵了。他已经尽可能缩到车厢里,全身裹得很严实,架不住在室外时间太长。

“德子,你能看出还有多久到吗?”林郁盛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一整天没有吃上一口热水,他们的体力濒临极限。

头昏脑涨的风寒症状愈发明显,但即便大家想找个地方停下来,等风雪过了再走。

也没有这样的地方,这一段路都是荒郊野外。连座破庙都看不见,只能撑住一口气感到落云驿。

谢德在后面撑不住,不再骑马,而是到林郁盛那边的车厢里,三人轮流赶两辆车。

现在轮到谢德在里头裹着棉被回暖,听见林郁盛的问话,他艰难地伸出手,使劲搓两把冻僵的脸颊,“估摸还有半个时辰,落云驿是个大驿站,咱们再坚持坚持。否则牲口倒下,雪这样大,走路更危险。”

“幸好县衙给一辆马车…”林郁盛打了个喷嚏,没再说话。心里揪着,林郁盛始终记得儿子中过毒,身子比常人虚弱。

在安阳县念书时,他和老爷子趁着林泽休沐时,领着他去看过县城的大夫。

大夫也是说有些余毒未清,要将养上三五年。

这次上府城科考,林郁盛最担心就是儿子的身体情况。

在书院念书,家里给足银钱,就是让林泽多吃不要省。

回家后为了应对这次恩科,更是每天不重样地补。

林泽眼睁睁看着地面的雪从薄薄一层,到现在又半根手指厚。

他想着现在他爹那辆大车套着一骡一马,能撑到驿站的希望还很大。自己这边一马拉的小车厢,东西不多,想来也可以。

千万不要半路抛锚出问题,或者牲口病倒。林泽真是要把自己认识的神佛都求了个遍。

他们要是半路停下来,连去山上砍柴的力气都没有。寒冷或者晚上发烧,小命随时不保。

在现代时,只觉得白花花的雪,软乎乎的。一把摔进去,再打雪仗、滚个雪球,玩个泼水成冰,简直不要太爽。

现在的情况,他只觉得很危险。天很暗,视线受阻,人累马累,谁先倒已经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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