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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芷凌已觉自己好几日没看见他。偏偏晨起时另一侧被褥的压痕,昭示着男人曾于深夜回来过。
也不知他究竟什么时辰才进的门,竟叫冯芷凌一点知觉也没有。
初夏气候已失却春寒的干燥与寒凉,夜晚也温热的微风里,染着几缕草木丛生的青涩味道。
…
冯芷凌这夜撑着没睡。
十天了。
嵇燃回来还能见一眼她睡着的面孔,她半夜里睡得那么香,去哪睁眼看她的夫君究竟什么模样?
这人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竟也不知道推醒她。
冯芷凌靠在床沿,捏着话本蹙眉……有些别扭地承认自己是想他的。
“在等我?”
静夜里忽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她一跳。
见她惊慌抬头,嵇燃倒有些愧疚:“特地放低了声,没想到还是吓着你。”
他身着轻甲还未卸下,倒是冯芷凌久违的精悍冷肃模样。见她抚着心口不说话,男人急忙大步靠近前来。
“怎么被我一声吓成这样。”他声音沉沉地笑,“才十天就不认识自家夫君了?”
冯芷凌伸手去掐他的掌。嵇燃其余部位都穿着盔甲,她碰不动。
嵇燃任她没力气似的软趴趴掐,见冯芷凌眼神里都是控诉,忍不住凑脸过去想亲:“都怪我。”吓着了夫人。
“你走路当真一点声也没有。”冯芷凌嗔怪,“忽然开口说话,我当然会吓一跳。”
她还想多说几句,问他这些时日在忙什么,问宫中营中情况如何了等等。可嵇燃一旦行动起来,是难得给她说话机会的。
尤其是,久别十日……互相都很想念。
铁甲的寒气通过亲近距离愈发渗透进来,凉得冯芷凌一个哆嗦。
嵇燃察觉她那一抖,单手卸开盔甲,便想挂到墙边的架子上去。冯芷凌却怕冷似的缩在他怀里拽着男人的中衣,没允他起身。
“放榻边就行。”她眼里已汪了一潭水,“你待会再收拾。”
被自己的妻子用这样眼神望着,还有多余心思顾及盔甲该放哪的男人……总之不会是他嵇谨炎!
武将哪里还顾得上手中拎的什么?凭印象将东西往榻边的空地一抛,人已欺身入帏帐。
若若看起来那样怕冷,此刻就应叫她快些暖起来。
可双唇相接时,她的温度……又分明比深夜归来之人的嘴唇温度高上许多。
纱帐轻摇,春光乍现。
此夜注定不眠。
*
阿金昨夜在外院耳房安歇,预备凌晨再起来巡守后半夜。只是还没到他该醒的时辰,睡梦迷糊之中便听见远远儿一声铁器坠地的彻响。
这声音不似鸟叫蝉鸣那般常见,阿金吓得一骨碌翻身起来,直纳闷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日子平平安安的,大半夜怎会有这样吓唬人的动静。他凝神静息听了许久,周遭寂静得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想必只是魇住了。阿金心想道。
但因这突然的声响吓醒了他,前半夜他便没能睡好,后半夜又撑着困意在府中四处检视巡夜。待阿金天亮后回房洗漱,对着小铜镜只觉自己格外憔悴。
完全不记得做了什么梦才听得那一声乍响,但必定是个可怕的噩梦吧?阿金想。
他走进主院,见夫人的贴身侍女紫苑正在房门外候着。
“紫苑姑娘,夫人今儿还没起么?”阿金小声问,“昨儿说今日要出门来着。”
“听见里头有动静,可夫人没许我进去。”紫苑也小声应答,“我担心待会夫人有旁的吩咐,因此站在这等。”
房内却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暂且无事,你们不必留在院里。”
主君竟在府中!两人闻声连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