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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渔这才回神,萧庭訚也在。
她双手纠缠在一起,脊背挺直,垂眸盯着棋局,一眼都不瞧他。
萧庭訚喉咙传来堵塞,双手拢紧,乌黑的眼眸笼罩墨汁的黏稠,修长如玉的指间陡然攥紧成拳头,却也没再失态质问她。
马车缓缓行驶,他们回到宫中,已然申时。
两人好似泥塑的土偶人,一路上缄默不语。
沈微渔先回到暖阁,伺候的宫女们去为她端来药膳,初雁恰好收到消息,
便匆匆忙忙赶来为她上药。
“听说你今日出宫玩得不尽兴。”初雁指腹涂抹冰冷的药膏,仔仔细细地为她揉进疤痕四周。
沈微渔以为是萧庭訚告诉她,抿着唇道:“还算尽兴。”
初雁见她黯然神伤,一点都不出欣喜,可话到嘴边,却是低声细语,“我也好久未出宫,改日能不能与沈姑娘一同出宫。”
“这要看陛下的旨意。”她柔声道。
初雁:“陛下一定会同意。”
“他……”想到萧庭訚因为纨绔而生她的气,沈微渔的该说不说,天子怒火真是莫名其妙。
初雁:“也许陛下不是有意。”
“他来让你当说客。”沈微渔蹙眉,想要侧身看向初雁,可一想到背后的伤势,也就作罢。
“陛下这人性子傲,怎么会让人当说客。我是恰巧听到侍卫说今日教训几个纨绔的事情,心里好奇。”初雁轻声道。
沈微渔想想也是,萧庭訚向来倨傲,高高在上,怎么会人来当说客。
初雁在她身后,难得柔声道:“无论陛下做了什么,他都是天子。”
“沈姑娘也莫要怪我多嘴,宫里人人都听陛下的话。往后沈姑娘还要在宫中待很久,若是置气,也需斟酌。”
沈微渔听出初雁并不是嘲讽,而是真心实意地去安慰她。
“我若是因天子高看他,是对他不尊。若因他而委屈自己,我何苦是我。”
沈微渔的话像锤子,重重压在初雁身上,耳畔嗡嗡响,脑海一直涌入“我何苦是我。”
少顷,初雁笑道:“沈姑娘,是我多虑。”
她探听到两人出宫发生何事,知晓萧庭訚的脾气。他虽为天子,可骨子里不仅有多疑,还有控制的欲望。譬如,执着缰绳控马,勒紧放风筝的线。
眼下萧庭訚连一点他人觊觎所有物的目光都受不了。
初雁担心沈微渔会在与他相处中,受到伤害,出言想要告诫,却在听到沈微渔笃定的话,那份担忧,终于落回胸口。
沈微渔不知道初雁所想,在她上完药后,小憩一番,醒来便是用晚膳和药膳。
待她终于将苦涩的药膳一并喝完,暖阁内火盆“滋滋滋”作响,青烟袅袅,翠屏绣的双碟戏水,仿佛栩栩如生,要从屏风飞出来。
“沈姑娘,你吃的糕点有点多,要不去外头走走。”霜玉将她吃不下的糕点撤走,见她脸色难受躺在美人榻,不免出声问。
沈微渔闻言,俯身垂眸看了一眼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时哑然,也不知道今日送来的糕点,全都是她喜爱,情难自已,不免多吃几口,谁知上瘾般,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她又听到霜玉这话,恰如及时雨,便笑着起身说:“好。”
外头寒风刺骨,沈微渔披着青莲绒的会鼠斗篷,手里揣着汤婆子,一出暖阁来到**,入眼的便是含苞待放的梅花树。
她从**来到回廊,青丝垂落腰间,发间系着的碎金丝绦乘风扬起。
“沈姑娘,西苑养了白鹤,还有池塘,要不去那边看看。”霜玉轻声道。
沈微渔听过西苑,但那边一直荒废,因此没去过,如今一听便来了兴致,转身去了西苑。
未阳宫乃天子所居之地,拥有七七八八个宫殿,也有三三两两的宫苑庭院,但沈微渔却不知道未阳宫究竟有多大。
直到她与霜玉来到西苑,映入眼帘的便是金玉帘箔,数不胜数的宫灯,挂在宫檐上,灯火阑珊,许多由宫人装扮的摊贩,摆着布匹、胭脂水粉、金玉器具……
他们摊前还有装作百姓的宫人来问价,或者用银子买下。
宫人们形形色色走动,各个面上难掩兴奋,仿佛都沉浸在坊间游逛。
沈微渔诧异西苑竟然能容纳这么多人,还有宫中怎么会有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