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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脚腕红肿的腿凑到栏杆边瞪着亚雌,那双曾经纯澈清透的绿色眼眸里满是怨恨和怒火,像是两汪被搅浑了的冰冷潭水。
克莱德看着显露了阴暗一面的艾特努斯,忽然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只触。手松开了钳制,克莱德微微屈膝落到地上,可怪异的酸软还是让他踉跄了一下。
亚雌也不看克莱德,转身就往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走。
克莱德感受着从左腿处蔓延的灼烧刺痛感,推测自己要是不跟过去,多半就会死无全尸。
他转过头,朝艾特努斯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他没事,你知道埃德加尔的。”
说完后,克莱德就也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艾特努斯愣怔地抓着栏杆,等重新被那只触。手把牢笼悬挂起来时,他看着栏杆一米外那片寂静的黑暗,忽然苦笑出声。
他一直有意地不想提及自己的雌君,就是怕克莱德察觉到他的阴暗心思。
当初在黑街赌场时,他没有认出擂台上打败了冰剑士的那只雌虫是谁。
可后面看到埃德加尔的举动、以及没有再回来找他们的克莱德后,艾特努斯就渐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尼威尔斯的公爵,罗奈尔德布雷斯特。
之后他们遭遇接连不断的追杀,艾特努斯被迫抛下自己的雌虫引开敌人、自己遭受了那番折磨后,他的心底忽然萌生出了仇恨。
他恨那只老亚雌、恨无序的黑街、恨没有及时发现他处境的埃德加尔,也恨抛下他们的克莱德和公爵罗奈尔德。
艾特努斯也不知道自己会为什么会这样,但在意识到这些怨怼后,他只觉得自己是如此恶心。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毫无人烟的监牢里再次见到克莱德。
让他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的是,在意识到克莱德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间,还好,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对方没事就好。
然而当另一个想法悄然蔓延出来时,艾特努斯的自我厌弃在一刹那达到了顶端。
他自。虐般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那个令人作呕的自己给彻底杀死。
他扭曲着表情看向克莱德,却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嘲笑愉悦起来。
——看啊,那个公爵再厉害又怎么样,你不是也和我落入同样的境地了么?
于是他刻意装成他们初见时的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像是什么也不在乎。
他想问克莱德:埃德加尔那天找到我的雌君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恢复意识了吗?
可一对上克莱德的眼睛,这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会回想起在学院里时他和克莱德相处的情景。
一边感谢对方曾经对他的照顾,感谢着克莱德在黑街时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可一边,又忍不住埋怨起克莱德来。
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克莱德却早就发现了。
甚至在自己说不定都自身难保的时候,还反过来安慰他。
“你知道埃德加尔的。”
艾特努斯的耳边不断地回荡着这句话。
是啊,谁会不知道埃德加尔呢?
那个直白的、固执的,却又善良得像个傻瓜的雌虫。
埃德加尔是那么可信,就好像只要是他答应过的事,就算是拼上了命也会做到。
艾特努斯在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他真正仇恨的并不是那些,而是他自己。
——那个无能、愚蠢、卑劣,却一直自欺欺人的自己。
艾特努斯坐在地上、一点一点蜷缩起身体,他把脸埋进手臂,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克莱德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艾特努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挣扎。
他跟着那只怪异的亚雌走了一段路,期间一直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行进。
克莱德什么都看不见,可那亚雌却像是能在黑暗中视物一样,速度并没有减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