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第44页)
有纪纶换成的那些钱,大可以给老板娘丈夫做点生意,老板娘带着孩子衣食无忧生活。
再不济,至少不要再开旅馆。
这在王城真是一个高危职业。
谁知道下一个房客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杀手变态。
罗锣和采青纷纷附和,纪纶专心钉着窗户似是没有听见。
江泠递过钉子到面前,他才抬头歇了口气应道,“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大环境没有改变,做什么工作都一样。”
“也是。”江泠扶着窗户笑了声,屋外艳阳高照,海浪碧蓝无际。
纪纶过来海岸边时,老板娘已经坐在一块石碑旁许久。
“纪同学要走了吗?”
“嗯,走之前……”纪纶思考着还有什么事需要完成,望见老板娘跟前的无字碑,眸光黯淡下来,“离开前,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老板娘静默良久,轻轻擦拭着石碑上的灰尘,半晌轻柔道,“常瑛,是常玖少爷的姐姐,也是他的妻子。很奇怪的关系,对吗?”
“不,”纪纶扯动嘴角,吐出音节,“我能理解。”
失去一切的常家遗孀,也是宫璟的母亲大抵没有衡弥生母亲那般坦然面对的心性。
她对儿子管教变态般的严苟,一心想复兴家族,前人做不到的事情,便寄托于后人。
将当时还是孤女的常瑛带回常家,是她心善,也是她放不下常家当年金尊玉贵的生活。
常瑛在她眼里,既为奴仆,也是童养媳,一个可以给常家留下血脉的工具。
就像她曾经做的那样。
只有小常玖从不视常瑛为外人,他们在常母扭曲的阴影下,一直在这座旅馆前身的木屋里如亲姐弟般相依为命,度过很长一段日子。
一直到八年前,常母自感不久于人世,临走前做好最后一个安排,她带着小常玖去拜访了一位贵人。
回来后,小常玖便成了首都宫家的少爷,而自那以后,两姐弟再未见面。
“可是……我还记得他啊,那张从来微笑面对所有人的笑脸。”女人细弱的声音在波涛声里飘扬,她攥紧了石碑一角,苍白的手青筋分明。
“这几年,总有个无名氏给我寄来许多钱财之物,我的每个孩子都收到过他的生日礼物,我知道是他,只有是他……”
一滴清泪从盛不住许多悲伤的眼眶落下。
“自由是比空气还要珍贵的东西,可是没有人能得到,他也没有。纪同学,你能吗?”
一双朦胧泪眼望向他,纤细的女人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纪纶放下手里的蓝色风信子,献给他曾经憧憬的一个梦。
“他是自由的。”他起身轻声却坚定道,“在他那做出选择那一刻,谁都不能左右他的灵魂,他比任何人都自由。”
常瑛深深朝他弯腰。
十八年前的那一场政治博弈,也许不是一次骗局,何夕洛风是真心想改变晋王城,可还是改变不了一个血淋淋的结局。
说好的温良改革呢,雨花台为什么坐视不理?
杜家敢背刺常家篡权,是否背后有更大的推手?
那只手,说不定就是来自首都。
只要保证各王城的资源最终还能供应上层社会,牺牲一个常家又如何。
纪纶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两个图案,“常瑛姐,你认得它们的意义吗?”
上面的人不在乎,有人在乎。
如果连他也忘记了宫璟临死前的遗言,宫璟就真的在所有人心里死去了。
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不知道。”常瑛摇摇头。
无论是斯科珀的蝎子,还是那个脸谱小丑的简易双子图案,她都没见过。
纪纶也不意外,提醒她以后要小心有这种图案的人。
他有种预感,那个斯科珀没有在图书馆爆炸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