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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垂落的夜色中究竟静坐了多?久。

久到屈慈实在担心,又?生怕她在外头受风着凉,只好?取了件厚衣做借口?来寻她。可?直到将衣物给她披上,崔迎之仍是没有同他说一句话。他便随她一道坐下,望着庭院深深,积雪皑皑。

亲友故交离世的第一时间,人们或许往往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日在不经意间,在夜深人静处又?或是熙攘人群中,叫人猛然顿觉:原本熟悉的那个人已然不在。

而后,后知后觉的悲伤将人淹没,窒息,溺毙。

此刻的崔迎之头脑放空,什?么都没想。

她至今对崔路的死?亡都没有什?么实感。

夜色愈发浓郁,更深露重,寒气逼人。

屈慈的伤势少说也该在榻上躺个十天半月,如今坐在这儿吹冷风,实在勉强。

听及屈慈咳了两声,崔迎之才从恍惚间回神,心也落到了实处。她回首,起身,把他一道拉起来,又?把身上的厚衣取下,踮脚给他披上,蹙着眉说:“你出来吹冷风做什?么,嫌伤得?不够重吗?”

屈慈无奈:“我不来寻你,你要一个人坐在这儿一整夜吗?”

崔迎之垂首,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的话,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屈慈没有就这一问题反驳,只是顺着她,牵住崔迎之的手,引她朝回屋的方向走去。

崔迎之任他牵着,边走,边抿着唇,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事。”

鼻音很重,话语中的哽咽难以掩盖。

屈慈止步,回身,垂首,抬起那只没有牵住她的手,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意,拥住她。

“我知道。我们三娘很厉害的。”

肯定的语调,毫无疑窦的信任,比风更轻,比夜色更重。

第37章春蚕尽(五)我是病人。

崔迎之并非不想回去曲城去送崔路最后一程。只是屈慈这伤实在经?不住奔波,再加之屈家虽然落败之势已显,彻底瓦解只在朝夕之间,可那日?屈晋死前?挑衅,狂言真正的一月散已然制成,若此事为真,日?后定有数不尽的麻烦。

他们必须先把跑掉的屈纵和那药的事情解决。

屈纵的消息尚未有眉目,药物的来?向却有迹可循。

屈慈幼年懵懂时便被抓走,大半少年时光都?被囚于幽暗之地试药,不会忘记那去处。

临行前?,屈慈说:

“负责炼药的药师里,管事的人叫刘向生,如果真正的一月散被炼制出来?,必然会经?他手?。他可比屈家那两个人麻烦多了,一察觉风声,定会果断设法脱身。现在赶去,大概率早已人去楼空。”

只是这是如今唯一的线索,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去确认一趟,于他们而言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先前?打算去蜀地时收拾的行囊仍是派上了用场,再度启程时,无需重新整装。

车马完备,正待启程。

崔迎之攀上车架,扫视一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待余光窥见天际山野惊鸟飞过?,这才惊觉,蓦然望向屈慈,问:“煤球呢。”

崔迎之和子珩方才都?在忙着搬行囊,邹济年纪大了近来?又忙着照看屈慈的伤势,精神头一直不怎么?好,故而早早入了车厢寻清闲。煤球就让受了伤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屈慈去照看了。

车下的屈慈怔了怔,回忆片刻,而后走到?车后,把地上的鸟笼拎起。

他方才帮子珩搭了把手?,便将鸟笼临时放下,结果回头就忘了。

按理来?说是不该忘的,他从不会在这方面出差错。煤球对他和崔迎之有多重要不必言说,就算是换成旁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过?往也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屈慈沉默着从车后走出,故作轻松姿态,对崔迎之笑了笑,说:“刚才帮子珩搭了把手?,顺手?放后边了。”

点?到?为止。

其?余事情一概不提。

崔迎之平日?里习惯了装聋作哑,实质上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刚经?历亲人逝去,这段时日?又正是敏感的时候。

她显然不信。

屈慈只好妥协:“好吧。可能确实出了点?儿小问题。”

崔迎之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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