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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罗宝典五艳妍心(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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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片刻工夫,来人从容跨过高槛,却是一名瘦小佝偻的黑衣老妪。

她双目明亮,步伐虽慢,落脚却极是利落稳健,风帽中漏出几绺斑驳灰发,干瘪的小脸上蛛纹密吐,相貌并不特别丑陋,只是老迈已极,说有百岁也不难取信于人。

檐外,无数条曼妙身影“唰唰”滑落,足不点地,就这么吊在半空中随风轻荡。

仔细一瞧,这一干女子虽然黑巾覆面,但个个身段窈窕,乌丝般滑亮的紧身夜行衣上飘着五彩斑斓的鲜艳饰带,显是正当妙龄;藕臂间掠过一抹丝滑银光,却是攀着极细的绳索缒下屋檐,在夜空里看来宛若悬蛛,艳丽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以岳宸风的内力修为,若有人一近破庙数十丈方圆,断不能逃过他的耳目,这帮妙龄女子却又是如何掩至?岳宸风心念一动,忽想起七玄中人传有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随风入夜,恍如细雨浸润,能麻人舌嗅闻听,令中毒者五感渐钝而不自知。打量黑衣老妪几眼,顿时了然于心,冷道:

“据我所知,越城浦左近非是“天罗香”的地盘。蚳夫人深宵驾临,不知有何见教?”

被称为“蚳夫人”的老妪凤目一翻,拄着乌枵杖望了他几眼,低声道:“尊驾好眼力,竟认得老身。”

岳宸风从容笑道:“天罗香的势力,在七玄界中足以位列前三甲,谁不知“代天刑典”蚳狩云蚳夫人的大名?贵门三代宗主都受过夫人的教导,放眼当今七玄界中,数不出一个比蚳夫人更德高望重的长老。”

蚳夫人拄杖一笑,闭目低道:“年轻人,你的嘴很甜哪。”从缠腰的内袋里取出一枚龙眼核大小的黑丸,低声道:“这是本门“五艳妍心散”的解药。你含入口里,从这扇大门直直走将出去,别要回头,一个时辰后毒素自解。”

岳宸风听她有意圆场,只道是对掌之后心知不敌,萌生畏惧,笑道:“恐难如夫人之意!人我要,解药我也要。凭夫人的武功,只怕拦不住我。”

蚳夫人淡淡一笑,拄杖低道:“既然打不过,那便不要打。”竟背转身去,慢吞吞地踱出了庙门。却听明栈雪叫道:“小心,别让她封住此地!”

神坛里外的耿照、岳宸风闻言,俱都一愣。

耿照心想:“这蚳夫人不是来救她的么?她怎又出言提点岳宸风?”

岳宸风却不由一凛:“难道是……糟糕!”施展形绝掠至门边,忽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交错纵横的雪练将整个山门封起来,细密的网罟大如铜钱,仅容一指穿过。

岳宸风提掌劈落,只觉银丝既绵又韧,触手沾黏,他这掌运上了七成功力,竟然击之不穿。他双掌交迭,轰然击出,连胡彦之、薛百螣这等高手都抵受不住的紫度神掌,偏偏对银丝蛛网一点用也没有。

手掌击上丝网,不过将它撑挤出单臂五指的形状,无论延展得再深,终究无法穿破,内力反而加速逸去,几乎不受控制。岳宸风在山门前略一耽搁,两壁破窗外也都覆上了丝网;抬头上望,屋顶的破网孔洞外银光灿灿,一绺一绺的丝束交错纵横,竟无一丝空隙。

岳宸风猛然回头,怒不可抑:“这便是天罗丝?”却是对明栈雪问。

她淡淡一笑,柔声道:“是呀,我当初只带了一卷随身,你也见识过的。总坛可多着啦,要捆住一间屋子,原也能够。”耿照想起她随手一挥,便将自己一路推过火堆,系绳却肉眼难见,暗忖道:“原来那便是天罗丝。”

岳宸风面色一沉,伸手道:“拿来!”

“拿什么呀?”明栈雪嘻嘻笑着,口吻一派天真烂漫。

“五艳妍心散的解药,还有那柄匕首。”岳宸风冷笑:“天罗丝水火不侵,凡铁难断。我见你用过一柄匕首裁丝,东西呢?”

明栈雪耸了耸肩,背影依旧优雅好看,动作中却有一丝少女般的淘气俏皮。

“五艳研心散是以五种毒物混合配置的毒药,选用哪五种毒物、配比如何,天罗香中人人不同,别说我无解药在身,便有丹药,也解不了姥姥的方子。”她说着似觉有趣,掩口“噗哧”一声,怡然道:

“至于那柄裁丝匕,方才已被你的“金甲禁绝”所断,岳老师紫度神掌一挥,连破片都不知飞到了哪里,小女子爱莫能助。那天罗丝质地奇异,便有神兵利器也不易割断,刃尖须浸泡特制的药水,反复锻打,经三年而成。秘方在《天罗经》里有详细记载,你要不要看?”

岳宸风怒极反笑:“人是你引来的,能眼睁睁看你毒发身亡?明栈雪啊明栈雪,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儿?”怒目一睨,瞳中溢满赤红血丝,犹如猛虎伏岩,状欲噬人。

明栈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说她们是来救我的?”

她越笑越是酣畅,直笑得前仰后俯,无视于岳宸风的杀人目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轻抚酥胸:“我自回东海,已挑掉了天罗香五处据点。有名有姓的共杀死织罗使五人、迎香使七人,没名没姓的弟子更是不计其数,逼得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蚳姥姥非亲自出马不可。我若不死在此间,姥姥只怕难与我师姊交代。”

她末尾几句提高了声调,随风远远送出,庙外听得一清二楚。

山门之上,雪白丝网映出一抹佝偻身形,蚳夫人低声道:“叛徒!早知今日,当年我便该再加把劲儿,力劝掌门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也不致枉死了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徒众。这五艳研心散若能要了你的命,还算是你的造化,落在老身手里,定要将你剥皮拆骨,割成一条条的,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岳宸风的目光来回巡梭,面上余映艳红、跳动不休,心中却是惊移不定。

“难道……贱人转了性,这回说的竟是实话?还是她与蚳夫人串通一气,编派了这一大套,来诓骗于我?”不动声色地走近几步,低声问:

“人呢?”

明栈雪知他问的是耿照,轻轻一笑,悄声道:“给我一刀杀了,尸身投入井里,你信是不信?”岳宸风不置可否,又问:“东西?”明栈雪明白其意,下巴微抬,一双妙目投向他身后梁间。

岳宸风余光瞥去,果然见贮装赤眼刀的那只乌檀琴匣横放在梁上,背匣的革带与琴匣一角染有墨一般的深浓赤赭,一看便知是半涸之血;其量之多,还沿着壁角缓缓淌落一抹乌红,只是没于隳墙败土之间,也不怎么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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