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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是。
他从白天弟弟那令人感动的画饼与梦想开始,讲到楼梯上的意外事故,再到自己如何带着弟弟赶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黎昀辉生硬地问道:“你的声音听上去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这会儿电话打去,黎正深没有多久就接起了电话。
黎昀辉脸色猛地一变,立马呵斥弟弟:“说什么呢?不许乱说!”
黎正深自始至终安静地听着他说话,难得没有随意发表一些令他火气大旺的话语。
也是。有殊韵在的地方,发生这样的变化似乎并不令人惊讶。
黎昀辉恶狠狠地说:“……停!殊韵现在又不是没希望了,你别在这里打击我的信心!”
话口一开,黎昀辉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情绪。
话刚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
管家带着两名保镖守在这里。
此时此刻耳边熟悉的声线,却多少能够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这些情绪他不能对着弟弟露出任何一点。
哪有像黎正深这样,一上来就给他讲去世好友的故事,用来告诉他怎样调节身边有人离世时的心情啊!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一片寂静,空气中还飘着消毒水的味道,二者叠加在一起,足以让他烦躁得当场就想回家去。
“你不知道殊韵今天有多么痛苦。我第一次见到殊韵这么难受的模样,明明我是他的哥哥,当时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黎昀辉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之地,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而到了今天。
只是黎正深那生疏、生硬却十分努力的模样,让他一股子脾气憋在肚里发不出来。
病房已经关了大灯,只留了一盏角落里的小小台灯,让整个病房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心情陡然松了一个小口子,黎昀辉积攒了一整天的焦虑与不安,在这一刻也拼了命地想要向外发泄出去。
黎昀辉越说越痛苦,五指甚至抓起头发,试图用头皮的拉扯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明明不是他这种年龄该承受的事!”
以至于黎昀辉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听到黎正深的声音时,心情是向上走的。
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焦灼不安,似乎也在这一声“有”之下,变得舒缓而安心起来。
黎昀辉一刻也不想耽搁,干脆起身,早早地领着专家团与医院医生开了会,试图讨论出一个最优的治疗方案。
黎正深说:“他的病情你无法干涉,你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未来不要后悔。陪着他,安抚他的情绪,这就是一个很好做法。”
昨晚他失眠许久,大约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才堪堪入睡。直到现在醒来,也不过睡了一两个小时。
他与黎正深不会再相互听见名字就开始阴阳嘲讽、甚至吵架;他听黎正深说话的时候,也不再会一听声音就动火气;他们甚至能在某些问题上——例如不让殊韵玩极限运动、不让殊韵出国找黎正深——统一战线。
黎昀辉观察半晌,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明明应该给他讲一些癌症晚期成功克服病魔的故事来为他提振信心。
黎昀辉在惆怅与低落间回到了病房里。
黎正深不太会安慰人。
黎正深:“?”
“殊韵他才二十岁不到。他刚上大学,还在探寻着事业的起点,他还有好多想做的事。他才刚刚回到国内,刚刚回到我身边!”
说完之后,黎正深跟他一块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忽然生硬地说起自己身边诸多朋友的故事——当然,指的都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丢了性命的朋友。
以至于一番比较之下,黎正深似乎都成了一个很好的倾泻情绪的选择。
弟弟睡得似乎还算安稳,眉眼舒展而和缓,细软的发丝不知道被谁整理过了,整齐地落在耳边,柔和的面容安静而乖巧,一如过往每一个晚上那样。
一夜时间一晃而逝。
黎昀辉说得十分肯定,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