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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若他的父母尚且在世,如今只怕也两鬓霜白了。
nbsp;nbsp;nbsp;nbsp;或许膝下也早就有了别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乌景元还牢记着幼年时,母亲的喁喁低语,以及怀抱里的温度。
nbsp;nbsp;nbsp;nbsp;就靠着这么点温情的母爱,一眨眼就在萧索苍凉的世间苦苦煎熬了这么多年。
nbsp;nbsp;nbsp;nbsp;他不清楚自己从前的模样,到底是随母亲多些,还是随父亲多些。
nbsp;nbsp;nbsp;nbsp;从前还能在照镜子时,凭借着自己的外貌幻想父母的样子,如今他容貌大变,每每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的脸时,都要恍惚错愕很久。
nbsp;nbsp;nbsp;nbsp;魔界的画师技艺高超。
nbsp;nbsp;nbsp;nbsp;乌景元特别寻了几名来,施法短暂变回从前的样子,命画师绘画。
nbsp;nbsp;nbsp;nbsp;通过他的脸型来画他的父亲,也比照着他的五官来画他的母亲。
nbsp;nbsp;nbsp;nbsp;可画师就算技艺再如何高超,也很难照猫画虎,更何况乌景元对母亲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画的有任何一点不好,都有可能触怒他。
nbsp;nbsp;nbsp;nbsp;短短几日,他就几乎将魔界的画师杀尽了。
nbsp;nbsp;nbsp;nbsp;底下的魔人们战战兢兢,各个如临大敌,生怕自己也变成魔尊泄愤的倒霉蛋。
nbsp;nbsp;nbsp;nbsp;好在有个机智过人的魔人,壮着胆子上前献策:“那些人画不出来,无非就是没有合适的参照物,属下斗胆多嘴,这世间能与一名女子最为相像的,除了她的母亲姐妹之外,也就只有她的儿女了。”
nbsp;nbsp;nbsp;nbsp;乌景元略一思忖,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nbsp;nbsp;nbsp;nbsp;当即就换下了华贵的锦衣,穿上了素雅的衣裙,梳着妇人髻,姿态端庄地倚站在窗边的一盆兰草前。
nbsp;nbsp;nbsp;nbsp;画师胆战心惊,几乎把头悬在了画笔尖,终于画出了一副让乌景元感到满意的画作。
nbsp;nbsp;nbsp;nbsp;乌景元捧在掌间细细端详,看着画中女子同当初的自己眉眼相像,少了几分少年气,却多了几分温柔慈爱。
nbsp;nbsp;nbsp;nbsp;尤其眉心处刻意点上的朱砂,平添了几分神性的慈悲。
nbsp;nbsp;nbsp;nbsp;远比乌景元从前咬着笔尖,猫在被窝里,抓耳挠腮才捣鼓出的母亲画像强多了。
nbsp;nbsp;nbsp;nbsp;乌景元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的母亲就是这副模样,错不了!
nbsp;nbsp;nbsp;nbsp;满心欢喜的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抱着画像原地转了几圈,然后下意识想找个亲近的人分享,可却发现自己没有分享的人。
nbsp;nbsp;nbsp;nbsp;他的师尊,他的师兄弟,他的朋友,还有他视为亲子的小剑灵,早就一个个弃他而去。
nbsp;nbsp;nbsp;nbsp;如今的他虽然终于坐上了足以凌驾苍生的高位上,身边却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乌景元挥手赶走了所有人。
nbsp;nbsp;nbsp;nbsp;画卷摊开平铺在了台阶上,他调整姿势贴着画卷躺好,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
nbsp;nbsp;nbsp;nbsp;仿佛自己还被母亲保护在母胎里。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苍溪行是被身上密密麻麻传来的尖锐痛楚活活疼醒的。
nbsp;nbsp;nbsp;nbsp;醒来后,他就看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眼前再度陷入了一片了无生气的漆黑。
nbsp;nbsp;nbsp;nbsp;他似卧在冰窟窿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才刚刚要撑起身来,被鲜血浸透的衣袍早就和身下冰床黏在了一起,发出撕拉撕拉的撕裂声。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是衣服被撕裂了,还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被撕裂了。
nbsp;nbsp;nbsp;nbsp;苍溪行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也没有一寸一毫完整的皮肉。
nbsp;nbsp;nbsp;nbsp;吃力地撑起了身,调整好了坐姿,双手交叠着运气。
nbsp;nbsp;nbsp;nbsp;很快大量白烟就从头顶散发出来,呼哧呼哧的,像是蒸笼上热气腾腾的包子。
nbsp;nbsp;nbsp;nbsp;噗的一声。
nbsp;nbsp;nbsp;nbsp;苍溪行面色一白,猛吐出了一大口乌血。
nbsp;nbsp;nbsp;nbsp;雪地里很快就生出了一簇簇烈烈如焚的红花,此为食苦花,只在魔界生长,无根无叶无果。
nbsp;nbsp;nbsp;nbsp;专门食八苦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