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求不得(第4页)
“不能一生都有人扶。”
王府中,朱瀚端坐灯下,正在看一页旧谱。
那是当年朱标十岁时所写,书中错字连篇,笔力稚嫩,却有一句他至今未忘:
“愿使天下无寒者,父母皆安。”
他合卷,望向庭中。
那日他随朱标游过乡校,亲眼见那少年在稻田边静坐,看孩子们读书的模样。
那时他便明白:朱标心中是有光的。
只是这光太温,太缓,若不以铁壁护之,终有一日被风所灭。
“今日他已敢在棋盘上动子。”朱瀚低声自语。
“我,便再替他护一局。”
京中入夜,秋意沉沉。
钟鼓司刚落三更,朱瀚府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偏厅檐下,几枝腊梅先于时节悄然绽放,香气隐约。
朱瀚身着便服,独自坐在灯下翻看一卷图册。
那是朱标命人所绘《东宫近臣册》,每一位心腹皆有画像、出身、言行、所长。
“沈然,多智寡言,善藏锋。”
“魏谨,性稳,善书奏。”
“邹默……性仁直,擅讲学。”
他一一读过,神色沉凝。
王缜缓步入内,低声道:“殿下,内侍传话,太子明日欲往鸿胪寺听讲,沿途会过香积寺一拜。”
朱瀚轻叩桌面,未语。
他自然知晓——朱标此行,实为一探香积寺中的那位“徐老”,昔年在地方讲学,因言辞激昂被削籍,如今幽居禅房,门下却隐有数位翰林私访。
此人不涉政,却颇得文生敬仰。若得其一言赞许,于东宫声望助力甚大。
朱标,已懂得“以声望驭士”。
“再过十日,便是玄门大讲。”王缜低声提醒,“众儒生赴京,礼部预设三场论讲。太子如能夺一筹,自可聚势。”
朱瀚点头,却并未直接言语赞许,而是淡淡道:“看得出来,他已不再依赖我给的路。”
王缜欲言,又忍住。
朱瀚将图册缓缓合上,轻声道:“不过世事难料,东宫羽翼尚浅,若一时声誉盛而行止未定,反生祸端。”
“要有人,懂得在他锋芒外,再铺一道软土。”
王缜一愣:“殿下是要……”
“让韩正备一席文宴,于竹林书屋设局,邀几位前翰林旧臣,不讲天下,只谈诗酒。”
“顺便——请香积寺那位徐老,也来坐坐。”
“以逸待劳,不如让人自己归心。”
第二日,天尚未明,朱标已整装出宫。
他骑白马,衣冠不饰,仅一随侍、一近侍,姿态谦和,言笑之间,路旁百姓多有称颂。
行至香积寺外,朱标下马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