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云雾敛二(第2页)
郁仪这间直房位置不错,远离车马喧嚣,在夏日里绿树成荫,如今隆冬万物萧索,倒也不显得凄清。
他在找了个听不见里面说话的地方站着,有几只麻雀落在他身边,探头探脑地似乎想讨些吃的。张濯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半点能吃的东西,于是他弯下腰,轻声道:“一会儿里面的苏给事出来,我去替你们讨些东西吃啊。”
郁仪和秦酌说了一刻钟,秦酌起身告辞,他们两人一起走出门便看见了张濯。
他独自站在树下,垂着眼看着地上的鸟雀,整个人半沐在冬阳下,清冷又安静。
秦酌原本就有些害怕张濯,现下纵然张濯未发一言,秦酌满脑子都是他在顺天府外要弹人琵琶骨的样子。
“我先回去了。”他小声说,“咱们回见。”
说罢匆匆对张濯行了个礼,大步流星地走了,像是生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
郁仪走到他面前,她还没开口,张濯便先说话了:“你那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本意是想要些胡饼来喂麻雀,没料到郁仪曲解了他的意思。
“你饿了?”郁仪问,“我给你煮碗粥吧。”
张濯看了看地上蹦来蹦去地麻雀,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郁仪。
“好啊。”他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给脸不要,那是傻子。
郁仪不知他这一番心路历程,带着他来到自己的直房门口。
她左右看看,小声说:“没人,你快进去,别叫人发现了。”
张濯:“嗯。”
郁仪说:“你进去之后把窗帘拉上,不管谁敲门你都别开。”
张濯:“……。。。…其实我们过去也不这样。”
怎么现在好像在偷情一样。
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但心里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郁仪啊了声:“没有吧,谁会这么想。”
过去他来她这,他们俩人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从没有担心过流言蜚语。
可见做贼心虚,此话不假。
张濯客随主便,进了郁仪的房间,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是很饿,你要是饿了,我也可以给你做点吃的。”
郁仪说:“这里的厨房是十间直房共用的,你出现在里头,他们肯定少不了行礼参拜,你就当是给他们减少点压力。厨房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我方才也没吃饱,你就当是和我再吃一点吧。”
张濯没继续坚持:“那有劳苏给事了。”
苏给事。
明明过去也是这么叫的,可如今这三个字落在他口中,莫名其妙多了几分旖旎的滋味,郁仪脸上微微一热,不想去深思,匆匆跑去厨房。架子上有她昨天泡好的米,她今天陪嘉善吃了荤腥,此刻只想吃点清淡的,于是只往锅里加了红豆和莲
子。
用了不到两刻,郁仪就把粥煮完了。
她端着粥回了直房,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房中没有动静。
郁仪再敲,一面敲一面说:“是我。”
门这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手里的托盘被张濯顺手接了过去,郁仪重新把门关好:“吃吧。”
她在桌前坐下,用勺子搅动着白粥里的红豆:“今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她继续道:“这阵子恰逢吏部官员的年终核查,忙着复审山东和山西知府人选,江西巡抚又虚报粮赋,这个案子还在陈侍郎那压着,这件事你们户部应该也清楚。还有北面的旱情,广济库的余粮调拨一直不太顺畅,陈侍郎说拟调山东的仓储官鲁
恒过去,另配随行督运官一名,我们觉得道推官李薄寒不错,这两个人都是早年从户部外放的官员,张大人觉得还可靠吗?”
郁仪抬眼看向张濯,张濯两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鲁恒性子张扬,容易结怨,倒是李薄寒还算是可当用的,山东有一县丞名叫白岳,派他和李薄寒一起去反倒更妥当。”
郁仪放下勺,又去一旁翻出两张纸,拿着笔记下这两个名字:“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