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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西窗烛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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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闻噩耗,只觉心中惊动,哪里会是如臣所愿呢?”他笑笑,“倒是娘娘锦心绣口,不曾让嫌犯逍遥法外。”

他太过气定神闲,眼里不曾有半分意外与惶恐,这样的赵公绥让太后既觉得熟悉,又分外陌生。昔年,赵公绥尚未入阁时,也常有人用“国士无双”四字来形容他,太后却想不明白,改变他的究竟是什么。

那个一心为民的赵公绥,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何时消失的。

太后静静凝视着他的眼睛,突然笑道:“哀家有好几年没见过子息了,不知你这做父亲的人,会不会想他。

这一句,终于叫赵公绥神情微变:“犬子一直在军中效力,臣虽然思念他,却深知大丈夫理应沙场捐身,非死不悔。故而虽想念,却也很欣慰。”

听他说完这一席话,太后施施然站起身:“子息是个聪慧的好孩子,有你年轻时的几分风采。当年你还说过,希望他能做瞻的伴读,哀家想着不如召他回京吧,你们父子也能团聚。”

纵然太后唇边有笑,那双眼却冷得如同一块冰。

“咱们这个年纪的人,还有什么比子孙绕膝更让人安心呢?”

赵公绥微微闭了闭目,再睁开时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沉:“娘娘有召,犬子理应俯首帖耳,只是。。。。。。”

“那便这样说定了。”太后居高临下地对赵公绥说,“希望有子息在京中,能安赵阁老之心。”

赵公绥淡笑了声:“有娘娘高坐名堂,臣之心已然老怀安慰。

他此话别有深意,太后眼中寒芒渐起。

她从袖中抽出那本仿造的黄册,毫不留情地摔在他面前:“赵公绥,哀家今日留你一命,不代表哀家永生永世都能留你一命,你如今手眼通天,你在税银上动了多少手脚哀家有数你也有数,周朔平为你藏匿了多少银子,还有抚州知府因何而死。

瀛坤阁一把大火,平了你这么多年的烂账,送去宁波的两艘商船里装了什么,宝浙局的监督如何会死在狱中,纵然有王兼明当了替死鬼,哀家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公绥起身捡起地上的黄册:“昔年娘娘曾说要与臣共治江山,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排除异己、维护娘娘的慈训,如今娘娘似乎对臣有所误会。”

“误会?”

太后轻蔑道:“误会得多了,就不是误会了。”

她手中有了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的兵权,又把兵部握在了自己手里,早已不是昔年那个孤苦无助的母亲。

“兵部的两位侍郎为你请命罢官,哀家知道他们是狡兔死狗烹,自知王兼明被流放后他们也难逃善果,哀家已从他们所求,让他们返乡。只是他们回乡途中,匪寇盛行,哀家只怕他们今生也再难与赵阁老见面了。

“另外,哀家已经将徐奏钧与李克迈两人调入兵部,他们都是羽林军中的老人了,想来能收拾好王兼明留下的烂摊子。”

“明日午后,哀家会放你回去。”太后踅身向门外走去,声音淡淡的飘来,“你好自为之吧。”

她的身量挺拔高挑,一身凤袍加身,气度说不出的雍容富丽。

赵公绥缓缓一揖,以当拜别。

听着她的脚步声走下台阶,窗外锦衣卫叩拜的影子透过窗纸影影绰绰地落在他眼中。

赵公绥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兵部,丢了。

那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爱徒王兼明,难逃一死。

在这华丽的绒毯之下,铺就了多少累累白骨,早已数不清了。

或许有一天,他的枯骨也会埋在这里。

紫禁城是他的登天梯,也是他的万仞山。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祁瞻徇在奉先殿跪了两个时辰,宝仁中途想要给他拿个软垫他也梗着脖子不肯。

实打实地将这两个时辰跪满。

走出奉先殿时,腿都在打晃。

“我的主子,您实在是受苦了,奴才这就拿药酒给您揉揉腿。”宝仁把披风给祁瞻徇系好,伸手想要搀扶他,却被祁瞻徇挥手拂开,“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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