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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珍娘瞅着炸臭豆腐,刚刚从油锅里捞起的臭豆腐,散发着缕缕热气,金灿灿的表面还刷上一层红润油亮的酱汁,显得格外诱人。
蒋珍娘深深嗅了一口,涌入鼻腔的是油香、豆香和酱香所组成的独特香味,反正和臭字毫无关联。
最后,她再轻轻咬上一口。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咔嚓声,酥脆且带着一丝韧劲的豆腐外皮被撕扯开,里面炸得空洞的豆腐裹着酱汁一道滚入口中,迅速将热力和香味带到口腔深处。
“呼呼……”蒋珍娘张着嘴,嘶哈嘶哈几下才细细品尝。说是甜口的,实则甜味并不突出,淡淡的清甜味道反而更突出了豆腐的本味。
一口接着一口,一块接着一块。
眨眼的功夫,蒋珍娘便把一串炸臭豆腐尽数吃完。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要不是看凉亭摊前的队伍越来越长,恨不得再去买上两串尝尝。
这丫头,怎不说这么好吃?
蒋珍娘幽怨地瞥了一眼女儿,下一秒目光便落在苏芷寒冻得红通通的手背上。
她想了想,又去旁边的摊子一趟。
等苏芷寒吃完臭豆腐,手里又落入一只裹着油纸,热乎乎滚滚烫的肉馒头。
温热的暖流沿着掌心蜿蜒而上,徐徐落入心中,刹那便将苏芷寒浑身的寒意驱散一空。
“来,吃个肉馒头暖暖身子。”蒋珍娘指了指那家羊肉馒头摊,教人惊讶的是卖馒头的竟是两个眼眶深邃,鼻梁高耸,一头卷毛的西域商贩。
西域人常见,做馒头生意的西域人就少见了。周遭围着不少京城百姓,七嘴八舌询问的同时纷纷掏出腰包,或是买上一个羊肉馒头,或是买上一块羊肉烤饼。
“哎?西域人做的羊肉馒头?”苏芷寒饶是掌心被肉馒头烫得微微泛红,也没舍得松开,往西域商贩那瞧了一眼后,忙咬上一口尝尝。
蒸得暄软蓬松的面皮,薄而轻盈,内侧已被羊肉的汤汁所浸透,一口下去便粘在舌尖上。
紧接着羊油的香气在舌尖散开,满满的肉汁冲入口腔,迅速占据了所有位置。
这羊肉馒头做得极好,里头的羊肉切成大块而非剁成肉糜,把羊肉的鲜美保留彻底,一口下去羊肉和沙葱的鲜美在口腔里接踵而至,粗犷又直接的美味与其他铺子所售卖的羊肉馒头做法截然不同,教人不禁好奇起塞外风光来。
苏芷寒眯着眼睛,吃得欢畅。
蒋珍娘环顾四周,很快寻到了一家饮子摊:“咱们到那边去,再喝碗甜汤?”
甜汤是当下常见的冬日饮子,一般便是用桂圆、红枣、姜片与枸杞等物炖煮而成,还有用杏仁的,又或是直接煮梨子汤,口味略有不同,但多是甜口,故而唤作甜汤。
“不用了啦。”苏芷寒握住蒋珍娘的手,往兜里塞了塞:“现在已经很热乎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看着灯往回走。
走到一半,蒋珍娘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她脚步一顿,悄声问道:“寒姐儿,你是如何买的凉亭摊?”
不同于后头进府里的苏芷寒,蒋珍娘却是晓得身为家奴置办产业的流程,更知道里头的不容易。
别看她以往说等家里阔绰,便要在京城置办个院子,再买上两个丫头,可那些是住宅并非商铺。
主子能同意置办院子,让仆佣自行居住,却多是不会愿意让他们坐拥铺子田产。
更何况购置住宅也是要经过主子同意,通常只有管事妈妈们才有的待遇。
寻常的三等仆妇人家,能买个小丫鬟到屋里伺候,都是颇为有脸的事儿。
苏芷寒只说是珍珠帮忙办的,具体细节却是没说。蒋珍娘记得珍珠,咋舌道:“难怪上回送礼送得如此大方,原来竟是这般有能耐。”
“我听人说常哥儿屋里有几个丫鬟,都是打小跟着妈妈学规矩的,想来她便是其中一个。”
这些丫鬟和姐儿们的陪房丫鬟一般,都是打小便从家生子里挑出来的,跟着妈妈读书写字,往后帮衬前后院做事。
即便不能当上郎君的通房妾室,也会被配给管事或是跟前伺候的亲信小厮,属于是家里前程最好的。
蒋珍娘感叹两句,又把话题转回到苏芷寒身上:“不过你弄个凉亭摊做什么?怪招人注意的。”
自家才进府里半年不到,便在名下置办了个凉亭摊。虽说是顶顶小的铺面,但也是个铺面,万一传出去恐怕惹人闲话。
原来蒋珍娘还想再念叨几句,可想到刚刚苏芷寒与胡爷爷打眼色的事,又把话语吞回肚子里。
看起来,女儿还是注意着的。
蒋珍娘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苏芷寒说道:“事实上我想攒些钱,开春使人去边疆看看,送送信,瞧瞧能不能寻到……寻到大兄。”
苏芷寒试探着,把理由说出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看见蒋珍娘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