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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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叙回来后,向裴璋禀报搜寻得来的情报。
“何方当真是发了疯……”他烦躁不已,“好个灾民告御状,这伙人连去洛阳的路费都是何方掏的!可孙太守不是他岳丈吗?这般暗害,与他有何好处?”
“你看看这个。”裴璋屈指在文书上叩了叩。
陆九叙皱着眉翻了几页,脸色更是难看,“他这是雇人冒领赈灾银?怪不得每回放赈,十次里有九次都有人闹事。”
裴璋也垂眼看着册页,若有所思,“倘若仅是些许银钱,也不足以大买人心。近日有道人讹言惑众,致使百姓怨声载道,认定水患是因当地命官失责而起,未免太过巧合。”
何氏依附着胡太后,行事张狂。钱塘水患固然为真,可指向孙太守的状告却多是些无稽之言。
“又是妖道,”陆九叙闻言一惊,“难道此事竟与当年废太子案一般……”
裴璋倒没太惊讶,只点了点头,“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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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浴兰之月。
人人皆道因水患之故,节庆不免一切从简。不曾想竞渡非但未受波及,反而延至七日,且来钱塘赈灾的裴氏长公子亦会观赛。
当日万里无云,祭拜过后,湖畔有龙舟追逐竞渡,旗鼓喧颠。
两岸歌舞不休,观者如云,近乎要令人忘却水患一事。
阮窈独自倚在水榭中,凭栏而坐,散开的裙裾仿佛一株清艳的水莲花。
她黛眉微微蹙起,一双明眸如水洗,弱态生姿,落入旁人眼里,便是令人无法移开眼的美景。
不远处的小亭中,一名郎君怔怔望着她,随即因为未看前路而一头撞在亭外榴花上。
树枝颤动不已,引起旁人阵阵哄笑。
裴璋正立于阁上,陆九叙在他身侧,笑着伸手引他看,“好个呆子。”
他自然也望见了,只淡淡收回眼,面上并无笑意。
陆九叙止住笑,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喟叹了两句,话中意有所指,“自古佳人多薄命,乱世中更甚。季娘子孤苦伶仃,又颇受漂泊无定之苦,你若当真有意……”
裴璋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我并无此意。”
陆九叙却是一副了然神色,振振有词道:“你若无意,自不会将她带在身边。”他顿了顿,“话说回来,她总归与旁人不同,又在危难时刻护着你,且是个难得的美人……”
裴璋无动于衷,漆黑眼眸中一片平静,轻飘飘说了句,“巧言令色,难安于室。”
陆九叙听得眉头紧皱,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明白裴璋话语中的不悦是从何而来。
“那你当日便该将她送回洛阳。如今旁人都说你与一名貌美女郎缠夹不清,此等传言于你无益,于她一名女子更无益。”他直言道:“她总该还有旁的亲眷,应当择一门
户相当的人家婚配才是,否则蹉跎了年华,反而不美。”
裴璋目光下敛,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陆九叙兀自说了许多话,见裴璋不理睬,只好百无聊赖地摸出一枚香囊拿在手里端详。
他细细看了会儿,忍不住笑出声,又喊裴璋来看,“季娘子今早赠我的,这绣工实在是……”
裴璋紧抿着唇,转身便走。
“不好笑吗?”陆九叙怔了征,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