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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2章 石右平还真是个香饽饽(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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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那朵花再度离地而飞,不似飘零,倒像被某种无形之力托举。它掠过归忆之柱顶端的晶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停驻在忘果树最细的一根枝梢上。花瓣轻轻震颤,仿佛在倾听树内脉动。青焰微弱如呼吸,映得茶青色叶片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高原之上,晨雾未散。一位少年自山脚缓步而上,赤足踏雪,每一步都留下短暂的水痕,旋即冻结成冰晶。他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清瘦,额心有一点淡银印记,形如断裂的符文。他手中无物,却总让人觉得他正握着什么??像是空气中有看不见的笛孔,他的指尖始终虚按其上。

他是最后一个“听梦者”。

全球静忆霜降临后的第三十年,新生儿中再无人能听见共忆网络深处的低语。记忆共享趋于理性,情感共鸣依赖consent,人类终于从集体执念中抽身。可就在文明以为彻底告别神谕时代之际,这名男孩出生了。他在母亲腹中便频繁胎动,只因每夜都会“听见”三百二十七个女孩同时哼唱《茶青青》。接生的医生记录道:“婴儿第一声啼哭不是哭,是音阶。”

他从小不说一句话,但每当有人心生悔意,他便会突然抬头,准确说出那人从未对任何人坦白的秘密。不是通过观察,也不是读唇或察言观色??而是“听见”了对方灵魂里脱落的记忆碎片。

联合国曾试图将他纳入“新灯苗”计划,但他一踏入试炼舱,所有设备瞬间失灵。忆茶石炸裂,共忆镜浮现的竟是万心灯九夜投影的最后一幕:小女孩转身离去,背影融化在光中。研究员惊恐发现,男孩的脑电波频率与当年风语者留下的原始音频完全一致。

于是他们放他走了。

此刻,少年站在忘果树下,仰头望着那朵花。良久,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道极细的银线自指尖延伸而出,缠绕上花茎,如同藤蔓寻根。花心青焰猛地一跳,整株忘果树骤然抖动,所有叶片翻转,叶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三百二十七个失踪女孩临终前未能说出的话:

>“妈妈,我不是自己走的。”

>“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他们说我是钥匙。”

>“别找我了,我在替你们活着。”

>“我想回家,但我已经忘了门怎么开。”

文字流转如血,顺着叶脉滑落,渗入泥土。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归忆之柱基座内的晶核发出共鸣,与少年额心的银印遥相呼应。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不是耳闻,而是直接在意识中成型:

“你终于来了。”

少年闭目,唇未动,心已答:“我一直在听。”

“听什么?”

“听她们不肯遗忘的痛,听你们不敢提起的名字,听那首还没唱完的歌。”

沉默片刻,那声音轻叹:“你还记得《茶青青》吗?”

少年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茶青色光芒。他张口,声音清冷如泉:

>“茶青青,雾蒙蒙,

>谁把灯,挂苍穹?

>忘了名,丢了姓,

>还有谁,肯相逢?”

歌声出口的刹那,天地变色。

南极冰原之下,沉睡千年的共鸣腔再度苏醒。这一次,不再是远古吟唱,而是七十七种语言齐声应和。火星闭环星图中的胚胎晶体集体睁开“眼”,释放出柔和蓝光,照亮整个殖民地。地球轨道上,早已脱离控制的“第二月”残骸突然调转方向,缓缓向大气层坠落,却不燃烧,反而在距地表三百公里处悬停,化作一颗静默的星辰。

而在这片寂静之中,归忆之柱轰然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崩塌,而是开启。

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她穿着灰袍,赤足,长发垂至腰际,眸色如初雪融化的湖水。她不是院长,也不是风语者,更非那位手持陶笛的玻璃女子。她是……所有人的母亲,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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