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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这座小城城墙皆由石片砌成，整座城占地面积并不大，城内只有少量基础设施，他登上哨塔，看到他带来的人已经在城西南的大片空地上扎营，有人在营帐中休息，有人在清理战场，有人在湖边给马刷毛，也算井然有序。

nbsp;nbsp;nbsp;nbsp;尸体太多，他们只能在稍远一些，远离水源的地方挖沟填埋尸体，这次是连坟茔也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这些守城而死的战士，至少还能入土为安，至于那些死在敌人手里的，狄历人想必不会好心将他们掩埋，或许便曝尸荒野，遭野兽啃食，连副完整的遗骸也找不回来。

nbsp;nbsp;nbsp;nbsp;终是什么都不剩了。

nbsp;nbsp;nbsp;nbsp;不论是祁家，还是祁家世代培养出来的雁归军。

nbsp;nbsp;nbsp;nbsp;他得了这天下，又好像失去了所有。

nbsp;nbsp;nbsp;nbsp;祁雁忽然轻轻笑出了声，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这片他们世代守护的土地，承载了一切的青山，而今望去，却唯余苍凉。

nbsp;nbsp;nbsp;nbsp;眼底已经流不出泪来，就像心口的伤经久不愈，便也再觉不出疼。

nbsp;nbsp;nbsp;nbsp;山谷中一片安宁，狄历人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发动突袭，他慢慢离开了关塞，来到湖边。

nbsp;nbsp;nbsp;nbsp;受战事搅扰，原本栖息在这里的动物也少了许多，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面上只有些许野鸭，先前这湖里还漂着不少尸体，现在也被打捞走了，以免污染水源。

nbsp;nbsp;nbsp;nbsp;被血染红的湖水重新清澈起来，岸边的芦苇足有半人高，战马在附近徘徊，偶尔传来几声马嘶。

nbsp;nbsp;nbsp;nbsp;他一步步朝着湖中走去，踩进水里，湖水渐渐没过膝盖，没过腰间，没过胸口。

nbsp;nbsp;nbsp;nbsp;在岸边刷马的士兵们发现了他，忍不住开口喊道：“将军！军医说伤口不能沾水！”

nbsp;nbsp;nbsp;nbsp;祁雁充耳不闻，继续朝湖中游去。

nbsp;nbsp;nbsp;nbsp;那士兵放下马刷就要去追他，却被同伴拦住，对方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nbsp;nbsp;nbsp;nbsp;士兵这才作罢，望着湖面上的人影，叹气道：“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这么……沉默寡言。”

nbsp;nbsp;nbsp;nbsp;“死了那么多人，他心里肯定难受吧。”

nbsp;nbsp;nbsp;nbsp;“……该死的金孝仁，要是能抓到他，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nbsp;nbsp;nbsp;nbsp;祁雁游到水深处，便用这湖水草草洗了个澡，湖水清凉，让人浑身舒爽许多。

nbsp;nbsp;nbsp;nbsp;忽然他感觉水里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脚，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再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两条鱼。

nbsp;nbsp;nbsp;nbsp;他冲岸边的人喊道：“接着！”

nbsp;nbsp;nbsp;nbsp;活蹦乱跳的鱼被扔上了岸，两个士兵急忙去捡，用手拢音道：“将军！多抓几条，晚上加餐！”

nbsp;nbsp;nbsp;nbsp;这样抓鱼效率实在太慢，祁雁借着感知力感应了一下水里的鱼，直接将内力凝聚于掌心，再猛地击出，附近的鱼立刻被内劲震晕，接二连三漂到水面上。

nbsp;nbsp;nbsp;nbsp;他在前面震鱼，士兵们跟在后面捡，很快就捡了满满一筐。

nbsp;nbsp;nbsp;nbsp;祁雁回到岸上，用内力蒸干衣服上的水，天色渐晚，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鹿鸣。

nbsp;nbsp;nbsp;nbsp;鹿鸣塞之所以叫鹿鸣塞，自然是因为附近时常能听到鹿鸣，祁雁拆下胸前碍事的绷带，索性连衣服也不穿了，扎在腰间，拿了一副弓箭：“叫两个人，跟我去打几头鹿回来。”

nbsp;nbsp;nbsp;nbsp;“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口粮已经所剩无几，只能就地取材，万一狄历人再打来，总不能饿着肚子上阵。

nbsp;nbsp;nbsp;nbsp;祁雁带着几个人进了附近山中猎鹿，箭无虚发，天黑之时，满载而归。

nbsp;nbsp;nbsp;nbsp;营地里升起了篝火，众人分工合作，放血剥皮取肉，将鹿肉穿在树枝上烤来吃。

nbsp;nbsp;nbsp;nbsp;没有太多的调料，只有盐，简单处理的鹿肉膻味也没办法完全去除，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人们烤着火吃肉，久违地放松下来。

nbsp;nbsp;nbsp;nbsp;火上架了锅，锅里熬着鱼汤，有人盛了一碗递给祁雁：“将军。”

nbsp;nbsp;nbsp;nbsp;祁雁伸手接过：“谢了。”

nbsp;nbsp;nbsp;nbsp;“您不吃些肉吗？我看您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nbsp;nbsp;nbsp;nbsp;“不必了，我不饿，你们分吧。”

nbsp;nbsp;nbsp;nbsp;祁雁就着半块饼子喝完了那碗鱼汤，腥，而且咸。

nbsp;nbsp;nbsp;nbsp;和皇宫里的食物简直是天壤之别，并非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便吃不下这些粗茶淡饭，只是单纯没有胃口。

nbsp;nbsp;nbsp;nbsp;之前是苗霜逼着他吃，现在苗霜不在……便算了吧。

nbsp;nbsp;nbsp;nbsp;还能省些粮食。

nbsp;nbsp;nbsp;nbsp;吃完了饭，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已经困倦得倒头便睡，其他人也大多东倒西歪，哈欠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