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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人排除再多杂念,也排除不了心中贪欲。
nbsp;nbsp;nbsp;nbsp;青冥君以身镇魔,将魔气涤荡一空时,本是最佳的毁去青冥心诀的机会,魔气再次聚集需要许多年,可新任青锋派掌门,却偏偏没这么做。
nbsp;nbsp;nbsp;nbsp;谁又能分得清,他究竟是为了保护青冥君的声誉,还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究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机会,每一任掌门都有一次。
nbsp;nbsp;nbsp;nbsp;一代又一代的天选弃子为之牺牲,却无一人肯动那青冥心诀半分,究竟是积重难返,还是历任掌门也早已沦为坐享其成的一员。
nbsp;nbsp;nbsp;nbsp;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nbsp;nbsp;nbsp;nbsp;人心早在温室中生出骄矜,又有谁愿意居安思危,那一天,苗霜终于看透了他们,看透了整个修真界。
nbsp;nbsp;nbsp;nbsp;他敬重的师尊欺骗了他,他心之所向的门派欺骗了他,这世上究竟又有谁还能信任,会是他的鸣川师兄吗?
nbsp;nbsp;nbsp;nbsp;可鸣川师兄就是下一任青锋派掌门,他是否会重蹈所有先辈们的覆辙,再将同样的结局上演一次。
nbsp;nbsp;nbsp;nbsp;怀疑的种子在心中萌发,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苗霜举目四望,却举目无亲。
nbsp;nbsp;nbsp;nbsp;没人可以信任。
nbsp;nbsp;nbsp;nbsp;只有他自己站到那众生之巅,那些高高在上的正道修士们才会多看他一眼。
nbsp;nbsp;nbsp;nbsp;他不愿当个牺牲者,不想成为弃子,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是他?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他便不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不能在青锋派庇佑之下,凭什么是他来背负一切,献上自己的性命,还要承担永世骂名?
nbsp;nbsp;nbsp;nbsp;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nbsp;nbsp;nbsp;nbsp;该死的青锋派。
nbsp;nbsp;nbsp;nbsp;既然他们要庇佑苍生,那他便毁了苍生,既已成魔,不如就杀他个痛痛快快!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可为什么,到头来,他已站在那众生之巅,被拥立为万魔之首,依然没将刀尖对准青锋派,没和天下苍生决一死战?
nbsp;nbsp;nbsp;nbsp;他竟忘了。
nbsp;nbsp;nbsp;nbsp;青锋派顾名思义,派内弟子多修剑术,可他不同。
nbsp;nbsp;nbsp;nbsp;他修的是医。
nbsp;nbsp;nbsp;nbsp;医者仁心,到了最后,他竟也下不去手残害那些无辜之人。
nbsp;nbsp;nbsp;nbsp;盘踞在万魔峰一千七百年,将各路魔众汇聚于此,却给他们定下规矩,不准他们杀人夺宝,不准他们离开万魔峰半步,不扩张地盘,只要不是那些正道修士犯贱打进来,他们就不能杀他们。
nbsp;nbsp;nbsp;nbsp;魔众不满,他镇压,修习多年的医术终于也派上用场,他知道怎样救人,亦知道怎样杀人,天露池孕生的恶花毒草为他所用,瘴气、血池……他杀起那些反叛的魔来也是毫不手软。
nbsp;nbsp;nbsp;nbsp;时间久了,便再没人敢挑衅他的权威,可他深知魔众只是表面对他恭敬,实则等着他落难,时刻准备反咬他一口。
nbsp;nbsp;nbsp;nbsp;当了一千多年魔尊,身边依然无一人可信。
nbsp;nbsp;nbsp;nbsp;好窝囊的魔尊,好没用的魔尊。
nbsp;nbsp;nbsp;nbsp;空有一颗祸世之心,到头来,却不过是和祁雁殊途同归。
nbsp;nbsp;nbsp;nbsp;视野朦胧,他仿佛还在雾气弥漫的天露池里,冰冷的池水浸透了全身,数不清的恶念在耳边叫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nbsp;nbsp;nbsp;nbsp;起初他还在等鸣川师兄,可等着等着,就将他忘了,魔念蚕食他的神志,他心里除了恨已经剩不下其他,他忘了他们在青锋派一起修道的种种,忘了那个鸣川师兄,脑海里只剩下已继任掌门的泊雁仙尊。
nbsp;nbsp;nbsp;nbsp;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日复一日地在万魔峰上徘徊,日复一日地看着青锋派所在的方向,那万仞之山高悬天际,犹如一把插在大地上的宝剑。
nbsp;nbsp;nbsp;nbsp;他终有一日会死在那把剑下,那是正道修士的剑,是青锋派的剑,是祁雁的剑。
nbsp;nbsp;nbsp;nbsp;时间久了,他再难以控制自己,被魔念侵蚀的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魔气一次又一次失控,泊雁仙尊一次又一次从遥远的天边赶来,将他镇压。
nbsp;nbsp;nbsp;nbsp;只有在和祁雁交手时,他能赶到一丝久违的畅快,普天之下已没人能接得住他一招,他捏死那些正道修士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无趣……无趣!只有祁雁能与他酣战。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记住了,那是他的对手,是放眼整个修真界他唯一的仇敌,那清冷孤傲的剑修,皎洁如天山之雪,浩荡如林间之风。
nbsp;nbsp;nbsp;nbsp;他们时常交手,彼此胜率都只有五成,他赢了,从不会杀祁雁,因为他知道如果杀了他,世上就再没有能和他一战的对手,他要留着他为自己取乐。
nbsp;nbsp;nbsp;nbsp;可他不明白,祁雁为什么也不杀他。
nbsp;nbsp;nbsp;nbsp;那人打赢了他,只是负过手中剑,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不开口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