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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说他是工作狂嘛,就是休息时间也会给自己找事做的。
“我看你跟那些五六岁的小孩儿玩得挺好。”
他似乎是在默默评价自己刚刚的幼稚行为,连带着还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关着的脚,上面沾染了泥沙。
林湘脸一僵,是不是真有些丢脸了!她着急地要去穿鞋,可惜脚上泥沙不少,她又折返到海边冲洗了双腿双脚,感受到沁凉的海水温柔拂过肌肤,这才一手拎着布鞋,一手捧着贝壳海螺准备离开。
“我平时没这么幼稚的。”林湘向他解释,“这不是难得见到大海,有些高兴嘛!”
贺鸿远意外:“你很喜欢海?”
“嗯!”海风徐徐,吹拂撩动林湘额前碎发,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小时候去过一次海边,和很多小孩儿一块儿在海边捡贝壳啊海星啊,玩得可高兴。”
那是前世的一次社会福利救助环节,孤儿院受到资助带内陆的孩子们去沿海城市参加慈善活动,也是林湘第一次见到大海。在海边的林湘总觉得这样的自己并不像个孤儿,一群孩子都在那里玩,周遭是许多家长,没人能看出来自己没有爸爸妈妈。
直到后来,家长们牵着自己孩子离开,她没有这样的时刻,只能和其他孤儿一起集合,二十多个孩子和两个陪同职工站在一起,不像别的孩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
她眼里的光沉寂下去,喃喃自语道:“我小时候也希望我爸爸妈妈能牵着我的手回家。”
可是她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家。
林湘前世的父母是车祸去世的,两人拼死保护住了孩子,彼时的林湘还是个婴儿,自然对此毫无印象,可她记事起听孤儿院的奶奶说过,便始终记得这件事。
周遭模糊地传来大人小孩儿说话的声音,而身旁毫无动静,林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起今早月竹对自己提起贺鸿远的家庭往事。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入眼便是他锋利的棱角,男人正遥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眼眸深邃,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声音响起,贺鸿远侧头低眉看着林湘,“以为他一定会回来。可是”
他轻笑一声,难得地在嘴角噙着笑意,落在林湘眼中却像是无尽的落寞。她记得月竹说的,贺鸿远的爸爸多年后回来了,却是回来提出要和他们母子分开的。
“你说得没错。”贺鸿远想起当日自己拿到调查林湘的信息,她诉说着对母亲的思念和对亲爸的厌恶,“不是所有当爹的都是好东西。”
贺鸿远一向是高大的,威严的,带着冷厉气势的,可是此刻,林湘想到他的父亲做的事,再看着如今仿佛用一身尖利的刺包裹全身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他,真正的他。
海浪一下下拍打着礁石,溅起朵朵浪花,似乎也拍打在岸潮边的人心中。
贺鸿远陡然又变了样,收敛起眼眸深处的情绪,变回那个无所不能又严肃深沉的贺团长。
他淡淡道:“明天就是招工考试?”
“嗯。”林湘点点头,轻声道,“你放心,我说是你家亲戚,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今天是那人的四十四岁生日,前几日,他想让贺鸿远去他所在的军区庆祝寿辰,贺鸿远断然拒绝,还和他吵了一架。
可是到了今天,他心情依旧不太好,待在团部和宿舍楼里都嫌烦闷,直到听到月竹说让自己来帮着打掩护,和林湘一起,大家看电影去。
贺鸿远是不可能答应如此无聊的事情的,可那一刻,他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就像此刻,他听着林湘一句不会给自己丢脸,勾了勾唇角:“丢脸也没事,没人会把贺家亲戚丢的脸算在我头上。”
林湘:“”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招工考试过了能得个正式工作,以后再拥有一栋面朝大海的小楼房,好像人生就圆满了!”她望着大海,许下心愿。
——
沙滩上的人来了又去,多是军嫂们带着孩子在附近玩耍,林湘有些饿了,两人便准备离开。行至沙滩边成片茂盛椰林时,正巧碰见一对刚结婚的年轻男女在摘椰子。
年轻男人一副要在媳妇儿面前好好表现的架势,用长长的竹竿绑上镰刀挥舞,动静不小。
林湘许久没喝过椰子汁,当即心动了。
她琢磨着,兴许人多摘几个下来,自己可以花钱买一个?
好吧,或者两个。
“同志,你们能不能多摘两个椰子啊?我们可以买两个吗?”她嘴馋啊。
女同志冲林湘一笑:“给啥钱啊,这椰子都是野生的,没人管,你等着,我男人多摘几个下来,分两个给你们。”
“那感情好,谢谢啊!”
林湘同男人的对象一样眼巴巴望着,可是那男人折腾好一会儿,手都快举得酸软了,也没成功。长杆过长,又直直往上,其实不好控制力道和方向,每回都觉得可以了,可刀刀砍在空气上,椰子叶落了几片,椰子却安然无恙。
年轻的小两口没辙了,女同志一心想喝甜甜的椰子水儿,那男人收回长杆,自来熟地对着身材高大,一看就孔武有力的军人道:“军人同志,还是你来吧,你给你媳妇儿摘椰子,顺便帮我们也摘两个,我媳妇儿可想喝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