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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并不常来,小树对他也不熟悉,但凭着孩子敏锐的天性,他知道这个人是最大的,这里是他说了算的。每次他一来,阿母就放下他,不管他了。还有,他只要随便一说话,照顾他的嬷嬷姊姊们都吓得跪地发抖,要母亲劝慰许久,才敢起来。

先前阿母带他认字时,有一次说到了阿父两个字。之后就再也没有说了,但小树却把它悄悄记在了心里。阿父这两个字,念起来和阿母有点像哦……小树心里思量着,望着皇帝,忽然软软地唤道:“陛下……阿父。”

孩童的声音,像云朵一样软,一样甜。但众人听到耳中,却是齐齐变了脸色。惜棠抱着小树的手刹时就颤抖了下,皇帝微微一顿,望着小树,迟迟没有说话。而小树呢,唤了半天,也没有人理他,扁一扁嘴,很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只是一件小事,之后,大家都有意地不再提及。但小树却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一个白天,惜棠给他讲着故事,小树忽然问了句:“阿母,我有没有阿父?”

小树年纪还小,不明白每个人都是有阿父的,只能这样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但惜棠听在耳中,望着小树懵懂的神情,泪水忽然就掉了下来。

“小树当然是有阿父的呀。”惜棠说,“阿母以后再和你说,好不好?日后在旁人面前,特别是陛下面前,都不要再提起了……答应阿母好不好?”

母亲的神情太悲伤,小树不能明白。但小树至少在这一刻知道,陛下不是他的阿父了。他笨拙地伸出小手,擦拭母亲脸上的泪水,小小声地说:“好,小树听阿母的。”

十一月渐过,秋风已经很冷了。小树哒哒哒的,跑出了正殿,不理会宫人在后急急地追喊。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偏殿,小胖手推开了里头的小窗,看见殿外流光溢彩,光灿朦胧,宫人们垂手静立,陛下和母亲在最中间,陛下抱着母亲,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两个人凑在一处说了几句话,和一起走入内殿了。

不知为什么,小树忽然有些难过。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托着腮望了一会天色。见天空已经很黑了,就叫人熄灭了灯火,像颗小豌豆一样缩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今夜云雨过后,谢澄敏锐地发现了惜棠的异样。

他下巴抵着她的乌发,柔声问:“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惜棠犹豫了下,谢澄就说:“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讲?说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惜棠叹了口气道,“今天小树和阿蕴一起玩,好像闹了点不愉快。”

“阿蕴?”谢澄当然知道长姊的女儿,“阿蕴是骄横了些,她是女孩子,比小树还要大两岁,两个估计玩不到一块去。”

惜棠抿了抿唇瓣,有些话想对谢澄说。谢澄亲了亲她道,“棠棠,有想要的,不能直接和朕说么?朕什么不能答应你?宗亲家适龄的孩童多的是,叫几个脾性好的进来,小树喜欢哪个,就叫哪个常来。”

惜棠垂低了眼睫毛,有些不好意思。“好。”半晌她才回答,声音轻轻地,“小树叫您麻烦了。”

“都是为了你,有什么麻烦?”谢澄温柔道,“棠棠就这样谢朕么?能不能亲一下?”

望进谢澄含笑的眼睛,惜棠的脸微微红了。皇帝的眼睛,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天上星一般的冷,但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脉脉而温情的。惜棠凑上去,吻上了他的唇瓣。谢澄轻抚着她的乌发,把这个吻加深了。

同样的夜晚,小树久久没有睡着。

这晚是灵儿来看小树,见小树这么晚没睡着,就点了一盏灯,掀开帘子,问:“小郎君怎么还没睡?”

小树摇了摇头:“睡不着。”

灵儿给他掖了掖被子,问:“在想什么?是肚子饿了么?”

“不是。”小树闷闷地道,“灵儿姊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朦胧的烛光下,灵儿的神情很温暖。她问:“什么问题?”

小树却又犹豫起来,不说话了。

“小郎君不问了?”灵儿诧异,“既然小郎君睡不着,那奴婢来给您讲故事吧。”

“小树不想听故事!”小树忽然问,“灵儿姊姊,我想知道我的阿父是谁。”

听了小树的话,灵儿久久地答不上来。

第70章长命

小树的问题,灵儿能怎么回答呢?

灵儿长久的静默,令小树什么都明白了。

“我就是问一问,不知道也没关系。”小树小手拍了拍被子,“灵儿姊姊,我要睡觉啦。”

灵儿忍着眼泪,说好。她在黑夜中守了小树许久,直到小树睡着了,才悄悄退了下去。

犹豫了许久,第二天,灵儿还是与惜棠说了这件事。

惜棠当下听完,连握着茶盏的指尖,都泛出了白色。

“小树怎么不直接问我呢?”她疲惫道,“是我对他不够好,让他多想了吗?”

“您待小郎君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世间哪个做母亲的,要像您这般……”灵儿擦着眼泪,说不下去了,只能哽咽地说起了小树,“但小郎君慢慢会长大,他以后懂事了,这些事怎么瞒的下去呢?何况小郎君这样聪慧,如今心里只怕也猜了一二,只是一直藏在心里。”

“这般说来,还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尽心了。”惜棠艰涩地说,“让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一个人胡乱想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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