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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雁门关的硝烟尚未散尽，残阳将城墙染成暗红。沈清玥和江时景并肩踏入军医帐时，血腥味混着艾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刑天斜倚在虎皮榻上，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看见两人身上未干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此战能退阿史那，全赖二位妙计。”

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沈清玥快步上前按住。

刑天望着她染血的裙摆，喟然长叹，“空城计辅以黑风峡的火攻，虚实相生，连我都险些以为那城头的‘刑天’是真。”

江时景取下染血的头盔，露出疲惫却坚毅的神色：“五皇子过誉了。不过是利用阿史那对你的忌惮，将计就计罢了。”

“何止是忌惮？”刑天轻笑，牵动伤口咳出黑血，“那夜他带着亲卫突围，我一枪挑落他的面具，看着他像受惊的幼鹿般逃窜。五年过去，他怕是连梦里都在重复那场败局。”他的目光转向沈清玥，眼中满是赞赏，“能想到用人皮面具混淆视听，又精准预判他会绕过黑风峡，沈娘子的谋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面对他的刻意逢迎，沈清玥却并没有说话。

她将软剑放在案几之上，然后一双眼眸微眯，对刑天道：“此次险境我们已经如约帮你抵挡过去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说话算数？”

刑天神情微愣，抿了抿唇。

“沈娘子说的是令郎的事情。。。。。。”

那日刑部大牢外，大宝被人冤枉时惊慌失措的模样也让江时景面色冷沉了下来。

而刑天望着两人眼底翻涌的怒火，忽然轻笑出声，牵动伤口咳出黑血，染红了裹在胸口的白布。

＂沈娘子以为我是要置江公子于死地？＂刑天用染血的帕子擦去嘴角残渍，眼神却突然变得锐利如鹰，＂韩建业将军是我的恩人，我岂会忘恩负义？＂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沈清玥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宝入狱那日，刑天眼含深意的目光；朝堂之上，他对弹劾奏章模棱两可的态度。

原来那些看似置身事外的冷漠，竟是另有隐情？

＂当年韩将军战死沙场，是陛下亲自下旨定的＇通敌叛国＇之罪。＂刑天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尘封多年的往事中挖掘出来，“当时我人在西域，知道时心急如焚，可那时我毕竟是个质子。。。。。。人身自由尚不能保证。”

“可我在韩将军身边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与他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江时景皱眉，不完全相信。

刑天苦笑：“因为韩将军在战场上捡到我时，我不过是个不被人看重的皇室幼童，是往西域的路上被人劫杀，如果死在路上，朝廷不光没有责任，甚至还能为此讨一些好处。。。。。。”

刑天望向帐外渐暗的天色，眼神飘向远方，＂一路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可只有韩将军，他教我兵法，授我武艺，将我视作亲生骨肉，偷偷护我周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艰难地滚动。

沈清玥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提及韩家旧案，刑天总是欲言又止。当年她以为的冷漠，竟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想为自己的恩人复仇。

＂此次匈奴突袭，便是那些人想趁我重病之际，一举毁掉所有证据。＂刑天咳嗽着指向墙角的木箱，＂打开看看。＂江时景上前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密档，最上面的赫然是左相与西域商人往来的书信，还有一份盖着玉玺的手谕——正是当年构陷韩建业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