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雪夜（第3页）

她只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农村女孩如何靠自学考上大学，却被导师拒收，理由是“女生搞不了硬科技”；关于她如何在实验室熬过三百多个夜晚，最终研发出新型电解质材料；关于她如何拿着成果去找投资，却被要求“陪酒换融资”。

“那个女孩叫程婉。”她说，“今天，她站在我身后，即将带领一支全女性技术团队，奔赴青藏高原，为牧民安装第一批‘南斗一号’储能设备。”

全场寂静。

“我们常说要鼓励创新。”她环视四周，“可真正的创新，从来不在会议室里，而在那些无人问津的角落，在冻伤的手指间，在被拒绝一百次仍不肯放手的眼神里。”

掌声如雷。

三天后，“长宏公益创投基金”正式揭牌。首批十二个项目获得资助，涵盖清洁能源、人工智能辅助医疗、乡村教育数字化等领域。其中三个由残障女性创办，两个来自少数民族聚居区。

揭牌仪式上，赵长玲作为理事代表发言。她穿着一身素雅黑裙，站在台上，不再怯懦，不再躲闪。

“我曾经以为，姐姐的成功是一种遥远的光芒。”她说，“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光，那是火种。她把自己烧了，只为让我们不怕黑。”

台下，赵长宏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冬天渐渐远去。春风未至，但大地已有松动的迹象。

某日傍晚，赵长宏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短信：【我是苏渔。我想见你一面，单独。】

她盯着屏幕很久，最终回复：【明早七点，曲江池遗址公园东门。不准带任何人。】

第二天清晨，雾气氤氲。苏渔来了，穿一件灰色大衣，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像是许久未眠。

“你赢了。”她开门见山，“我现在身败名裂，公司被查，投资人撤资，连朋友都不敢接我电话。”

赵长宏静静地看着她。

“可我不后悔。”苏渔咬着牙，“我做的每一步都是规则允许的。我只是比你更懂这个游戏。”

“你错了。”赵长宏摇头，“你根本不懂游戏，也不懂规则。你只知道利用漏洞，却忘了规则之所以存在，是为了保护弱者不被强者碾碎。”

“那你呢？你提拔妹妹，扶持亲信，难道就清白？”

“我从未隐瞒。”赵长宏声音平稳，“赵长玲的能力摆在那儿，随时接受审查。而你，躲在影子里操纵资本，踩着别人的命往上爬。区别就在这里。”

苏渔冷笑：“你以为你是正义使者？你不过是个幸运的幸存者。”

“也许吧。”赵长宏转身欲走，“但至少我活着的时候，没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

走出几步，她停下，背对着苏渔说：“你可以恨我，也可以骂我虚伪。但请你记住??当你在会所喝香槟的时候，有人在雪地里修电路；当你谈论并购溢价的时候，有人正为孩子凑学费。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掠夺者，它需要一点光。”

风穿过柳枝，拂起她的发丝。

她没有回头。

一个月后，第一期“南斗一号”设备在青海玉树顺利投入使用。当地牧民用它点亮帐篷、给孩子上网课、保存疫苗冷藏。视频传回总部那天，整个安雅大楼响起欢呼。

赵长宏站在窗前，望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又无比踏实。

唐仪走过来，递上一杯咖啡：“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她笑了笑：“让更多人相信，努力是有意义的。”

远处，朝阳正缓缓升起，照亮整座城市。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所乡镇中学里，那个写日记的女孩正站在讲台上，向全班同学展示她编写的第一个小程序??一个帮助留守儿童联系父母的语音信箱系统。

她说：“我想让世界知道，哪怕出身最低微，只要肯坚持，也能发出声音。”

没有人鼓掌，但他们眼中，已有星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