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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还能常见到你吗?”
“宫里规矩不比家里,”对方轻声说,眼神温和却有些黯淡,“大概是不能的。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希望是你的决定。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是你想要出人头地——”
“那就算了,”
少年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绝,“我本来也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没有兴趣。”
那个人听见了他的回答,仿佛月光照进了他的眼睛,一片皎洁的颜色:
“好,左右蔺家都会在你身后,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剩下的便交给我。怀存,若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不逊于任何人的东西,所以,听到你的回答……”
他微微一笑:“我很高兴。”
这些记忆都像是散落的珠贝一样,散落在楚怀存的脑海中。
无论他和蔺家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有过怎样密不可分的关系,待到大厦将倾,一切也就无可挽回地走向落幕。他记得倒映着大火的那个人的眼睛,也记得火场边巡视着的人仿佛豺狼般的目光。他记得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谎话:他们一定能再次相见。
对方勉强勾起嘴角笑笑,脚却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向外逃的脚步越来越慢。
他说:“你先走吧,我累了,一会……一会再跟上。”
君子克己复礼,以礼义廉耻约束自己。
你看,楚怀存每一次在回忆时都会想,他那时多不会说谎。可他忘了谴责自己,因为他也就这样守着最后的几句话,一直等了十余年。
大火越来越炽烈,简直要吞掉月亮。
在殃及一整个家族的灾难中,唯有楚怀存作为寄居的客人终于幸免遇难。他孤僻的性格帮了很大的忙,因为他没有作为蔺家的任何一份子在外面亮过相,他的名字也没有被记载在蔺家的任何一张名单中。
但曾有某段时间,他的脚步声确实敲响过蔺家的长廊,他的剑光照亮过蔺家灼灼的碧桃花。
所以,楚怀存这个莫名其妙的编外人员,反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曾经和蔺家有过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季瑛毋庸置疑是最关键的人选,但楚相也能依仗自己此时的身份,亲手拨开几分真相晦暗的面纱。
他总会问季瑛的。楚怀存迫不及待想要见他,听他说所发生的一切。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在没有问过季瑛之前将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这是最基础的尊重和信任。
小梁探花在一旁瞠目结舌,半天反应不过来,连说到一半的话也被堵在了嗓子眼。
楚相则坐的正了些,镇静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确实对魏珙先生讲学那次有些印象。”
第149章端正好
相府要办一场消暑宴,这很快就成为了朝堂之上的新闻。没有人会不识时务地想到前两日才下过的夜雨——大人物觉得暑热,那天气一定就燥热到难耐,这没什么稀奇。
重点是楚怀存邀请了哪些人。
东宫那边迟迟没有等到帖子,想要向楚相询问却找不着门道,只好在当天大张旗鼓地摆了轿子,想着楚相若还是不让进,只怕同时丢了两个人的面子。但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即便没有请帖,相府的管事也没有多加为难。
太子殿下跳下轿子,却对上了一双怯懦的眼睛。对方与他目光相触,似乎吓了一大跳,慌乱而张皇地移开视线,浑身僵硬地向前走了两步。
七皇子一向表现得没什么出息。
但他心中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对方的手中毫无疑问是楚相的请帖。
就连这样一个只会跟在陛下身后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居然也收到了楚怀存的邀请,而他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迫看人脸色。对他来说,罪魁祸首简直一看便知——
“怎么?”端王殿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阴森森的威胁之意,“本王临时起意参加楚怀存的宴会,就连进个相府,还要看人脸色不成?”
随后又是另一个讨厌程度不相上下的声音。
站在那端王殿下身边的,岂非那个脸色苍白,藏在深紫色虺纹官服的朝中走狗?
季瑛轻笑两声:“若只是不待见我,倒也有情可原。季某本来就是无足轻重之人,自然入不了楚相的眼。但楚相连当朝亲王也不放在眼里,虽然殿下雅量,不放在心上,这也算得上欺君罔上之罪了……”
他斟酌字句,每个字都在往楚怀存身上扣帽子。有这样一条指哪打哪的走狗,怎么能不让端王殿下称心快意。他抚掌道:“正是如此!”看那样子,倒隐约对把这个罪名扣在楚怀存头上还有点期盼。
可怜门房被两个人一时间说的头晕眼花,半响才反应过来面前人的身份。
这也不怪他。
毕竟季瑛有段时间都快要成为相府的常客了,待他们这些下人也算是客气。此时乍一咄咄逼人起来,倒确实很唬人。
“没有请帖者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