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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灵乐今晚哭了三回。

第1回,是因为高潮;第二回,是因为被他缠磨得不行;第三回,是事后,她扯着他的衣襟,依恋的泪水洒了他满胸膛。

风声肃肃,刮起地上的雪子。

光秃的黑色枝丫冷硬地刺向天空,使卷过的寒风,又叫得更凄厉了。

马车停在东郊外。

一家人且行且送,且送且行,终于还是不得不停在了此处。

再送,就干脆地要把人送去京中了。

陈玉珠实在没忍住,率先洒下了许多泪。尽管佟父一再劝她,“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过几个月考完了会试,便又能再见了不是?”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陈玉珠就是忍不住。自己一手养到大的孩儿,虽不是亲生,竟是更倾注了无数超脱血缘的爱。而今头一次远行,无法在他身边照料,做母亲的,自然是放心不下。

范屠户也是有几分萧索,又是担心女婿飞黄腾达,又是担心女婿不能飞黄腾达。总之他这心里,快纠结成了麻花。

“娘,莫要哭了……”佟暄拥住陈玉珠的肩,竟是自己先哽咽住了。只有他知道,与养父母的这次的再见,竟或真就成了永别。

见母亲哭得如此情真意切,他不由心中更是酸疼。

他只知道,日后,他一定会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给他们多多的补偿,或是,那竟应该叫“赏赐”了吧,呵。

佟父也凄惶着,用力拍拍他的肩,“到了那边,别忘了给家里来信。”

他点头应诺,放开还在啜泣的母亲,转而看向范屠户身边的范灵乐。

她抱着女儿,面容平静,嘴角甚至还含着几分温婉的笑意。乌发虽盘成妇人髻,却依旧肤如凝脂,杏眼灵动,风吹动发丝,擦过她细细的眉弯,竟还是那初见时的模样。

是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甜甜地叫“哥哥”;

是他撩起她的盖头,听她羞赧地叫“夫君”。

他过往的生命里,全是她的印记,刻进骨,揉进血,然后成了心心。

他多想把她们带上马车,就现在,就立刻。可他知道,时机不对。

他走过去,把妻女拥在怀中,耳边响起了范屠户的呜咽声,像漏了风的管子,呜呜丫丫的。

怀中的人儿在瑟瑟颤抖,在感受到他温暖怀抱的那一刻,她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

他抖着唇角,去吻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

“乐乐,等我回来。”

很奇怪,这一场离别被拉得如此漫长,可分明只有一个人能预见,这是一场真正的别离。

此后回想,李煊方知,原来当时舍不下的那个人,一直是自己。

是他无意识要跟每一个人郑重告别,遂将他们的哀伤也变得沉重。

“驾!”

车夫扬起马鞭,马儿奔驰,车轮滚动,带得飞沙四起。

马车朝夕阳处奔去,仿佛要奔向那轮红日,熔在了其中。

直到马车远去,心心方才反应过来,爹爹要走远了。孩子没有经过别离,在她以为,一个人从眼前长久消失,就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唔哇哇……哒哒……哒哒……”她忽地张开小嘴,嚎啕大哭,把好不容易止住哭的家人们打个措手不及。

陈玉珠又淌起了眼泪,还得去安抚哭闹的小孙女,“爹爹会回来的,他不是不要心心了,过一段时间就回来啦。”

小娃娃哪里听得懂,她只遵从眼前看到的,爹爹走得好远好远,远到她再也看不到了。

“哒哒……呜呜呜……”

马车内,佟暄手用力按住窗棂,他仿佛听见了女儿的哭嚎,掀开帘子,探头去瞧,可风沙中,只剩远处的几个墨点,随后消失,消失在了暮色中。

他惶惶然,失神坐回了车中,像是被抽干了魂灵,不知去处。

“子言,你怎么了?”

方恺手搭在他肩上,关切地询问。

这一路,方恺又与他同行,进京之路,互相之间做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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