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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珠也觉奇怪,丈夫今日确乎是回来太晚了,以往日落前就该归家的,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竟是天色都黑了,还不见人影。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佟暄正想去他做工的地方打探,大门被推开,却见佟立冬被两个工友搀着,歪嘴斜眼,嘴里直叫“哎呦”地进来。
“哎!这是怎么啦?!”
陈玉珠慌了神,众人也是纷纷从餐桌边起身,围过来关心。
工友随着陈玉珠的指示,将他放在椅子上,一人又领了一碗绿豆汤,这才告辞。
佟立冬抚着腰,看到满桌没动筷的菜,龇牙咧嘴道:“还等我做什么?你们直接吃呀。”
陈玉珠麻溜地卷起他的衣角,就见他腰后一大片青紫,骇人得紧。
“这到底怎么回事?”
“嗨……”他摆摆手,“别提了。今儿个我在王员外家,给他们补厅房的瓦片,我人正坐在高脚架上修房顶呢,外面就呼啦冲进来一大帮官兵,给我吓个够呛,直接就从那架上摔下来了。”
“还好还好,没伤着骨头。”
“去问大夫看过了吗?”佟暄关心发问。
“没呢,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点子事儿,用得着看什么大夫吗?”花那冤枉钱做什么?
佟暄脸立马就沉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明日我同您去看个大夫。”
佟立冬还要摆手,却被陈玉珠重重一拍肩膀,“你就别犟了,听儿子的!”
“就是呀,爹,身体最要紧,省得以后闹出更大的毛病。”范灵乐也来帮腔。
见大家都一个鼻子出气儿,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觉那腰后面,好似真又痛得更厉害了。
他揉揉腰,幽幽叹气:“哎,真是的,太子过个生辰,还要连带百姓受累,害得我也摔了腰。”
佟暄夹菜的手一顿,不由放下筷子,“爹,这事儿跟太子生辰有何关系?”
“你不知道,那冲进王员外家的官兵,据说就是大太监郑源手下的人。那郑公公你们都知道哈?”
“知道!我听说书先生说过,那人就是个大坏蛋!大奸贼!”小佟岳腮帮子塞得鼓囊囊的,忍不住搭话。
原来是郑源搞的鬼?
佟暄暗自沉吟,这下,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郑公公,眼下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据说他这次领命出宫,就是为了明年开春后太子二十岁的弱冠礼,来民间征集贺礼了。”一说起这个,佟立冬好似忘了痛,禁不住对饭桌上瞪着好奇双眼的小辈们侃侃而谈了,
“听说,那郑公公不知从何处听来,王员外家收藏了一大樽稀世罕见的玉珊瑚,就给盯上了。王员外说要献别的礼来替,不让!就非要来抢呐!”说到激动初,他直接用了“抢”这个词。
“你们是不知道,那樽玉珊瑚,那叫一个大呀!”佟父说得越发绘声绘色起来,“就,十几个汉子才能抬得动,放在屋中,连那屋的门都出不来,那帮土匪,当场把门都给它卸了,这才将那玉珊瑚抬走了呢!”
佟暄听到此处,眸色昏沉,早已是捏紧了拳头。
这帮人,上欺下瞒,打着给自己征集贺礼的幌子,不知干了多少强取豪夺、搜刮百姓的恶行。
“这天下都是他李家的,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用得着来我们浔阳县这小地方仗势欺人吗?”范灵乐又不服了,撅着嘴就是一阵开炮,“再说了,那太子不是早听说染了花柳病久不敢见人了吗?而今又弄这么大阵仗贺生辰,也不怕叫天下人耻笑。”
范屠户桌底下踢她一脚,“这话,跟家里人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敢乱传,仔细你有几个脑袋?”
范灵乐耸耸鼻子,没说什么了。
“行啦行啦!”陈玉珠对他们说得这些都没兴趣,她只想打理好自己这个小家,只要一家人有吃有喝、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强。
“今儿个算你倒霉,还好,人没摔出大事,就阿弥陀佛了!”
“是呀是呀。”范屠户说着,把酒杯推到佟父面前,“今天是心心的周岁日,这么大好的日子,不说那不开心的事了,来,喝酒,喝酒。”
佟父接过酒杯,却被陈玉珠吔一眼,把杯子夺走。是了,自己现在是个有伤在身的人,也不好再央求要酒喝,只能是叫佟暄替他陪了岳父几杯。
佟暄并不嗜酒,也不多喝,浅尝几杯,脸色就已经泛起了微红。
“阿暄,最近在书院怎么样啊?”佟父见儿子在这大喜日子,竟是神色不大好,忍不住关心几句。
“一切安好,多谢父亲关心。”
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就算中不了进士,那又怎么样?回来谋个官职,好好守着妻儿,咱一家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养父关切的话语响在耳边,他抬眸扫视餐桌,对面,弟弟正在徒手和一只鸡腿斗智斗勇,岳父几杯酒下肚,又开始红着脸逗弄母亲怀里的心心。母亲嫌弃地把孙女抱开,恰巧乐乐吃好了饭,顺手将女儿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