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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糖葫芦的大爷看他找不到人,急了一头汗,先开了口。岳展赶紧应是,还给他比了个个子。
“你刚掏钱的时候我看到她朝那边去了。”他指了指前面大街的向东位置。
“多谢老伯”。他一边往他指的方向拔腿就跑,一边谢道。
岳展飞快的往前冲刺,他只听到自己心脏突突的跳动声,跳得无比快,像是下一瞬要蹦出来一样,紧张得要死了。
跑到前面一处,有一群人在围观杂技班子表演,他一眼就锁定了那抹鹅黄,小小的人儿正在最前面看得专心致志。她可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把她叔叔折腾得死去又活来,乡试都不带这么紧张的。
他长长的嘘了口气,他都不敢想真丢了囡囡该怎么办,别的不说,他大嫂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若是真丢了,就她疼得如珠似宝的样子,肚子里的那个恐怕也不稳当了,他后怕的不行。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心情。
打算上前给那丧良心的小娃娃糖葫芦吃时,才发现手里的冰糖葫芦早不知道掉哪儿了,只双手一左一右各拿着一根短棍儿,应该是刚刚着急,撒丫子跑的时候掉了。
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再不敢让她离了自己视线。他扔了棍子,上前揪了揪她头上的小揪揪,在她回头的一刻,一只大蒲扇一样的手将她拦腰抱起。
“叔叔,有杂耍,好看呢!”她指指前面表演着杂技的人,此刻前面有个成年汉子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囡囡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拍拍岳展示意将她举高高,岳展闻言将她驾到脖子上。两只手抓着囡囡的双手,囡囡一下子视野无比开阔,高兴的坐在岳展肩头还颠了颠。
接着又表演吞火,又是表演吐火龙,把囡囡看得一个劲儿的叫好。有人拿着簸箕收钱的时候,她也催促叔叔赶紧给钱,给多多的钱。岳展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扔到班主的簸箕里,喜得他一个劲儿的拱手作揖。说待会儿还有好看的,保证精彩。
一句话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终于等到了班主说的好看的表演。原以为是什么,等来等去,竟然看到一个男童在爬高高的梯子。梯子下面是个四十岁左右佝偻着背的汉子在举着。只见他单手举着梯子,将梯子左右手倒换,这过程中还催促男童继续往上爬。
看年纪,比囡囡还小,约莫两岁左右,粗布葛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更显得瘦小无比。只见他浑身哆嗦着使劲攥着梯子,走到离着最高处还有几步梯子的时候,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任凭下面那汉子怎么喊也无济于事,气得他抡起手中的鞭子就朝他打了两下。又惊又痛之下,男童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就是哭也不敢放声大哭。
岳展想管,可班主提前说了,说这是那汉子的亲子,他们就是凭着从小练胆儿,练本事,要靠这个吃饭的。
可这是什么杂技,这不是折磨人嘛!真是亲生的吗?看着两人摸样也不相像。若是亲生的,哪个父母舍得孩子受这个罪。
正思索着,就觉得天上突然掉下两滴雨点落到岳展脸上。这大太阳下不像下雨的样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肩上的囡囡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叔叔,他好可怜。”囡囡低头,用一双兔儿般红的眼睛看着他。“我们帮帮他,让他下来吧!别爬了!”
“好!”他是对囡囡说,仿佛又是对自己说的。
当佝偻男再次抡起鞭子来打时,他发现自己怎么也挥舞不下去,他的手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钳住了,半点动弹不得,而且随着那男人力道加重,他感觉他的右手要被捏碎了。
“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作甚要打人呢!”岳展语气平静。若不是他此时右手牵着囡囡,他直接飞身就将小童抱起了,何须跟他纠缠。
“放下梯子。”他语气里带着威压,那汉子吓得赶紧将左手举着的梯子放下。在他放下的瞬间,岳展松开钳住那汉子的手,一把抱住了梯子上的小童。
入手第一感觉是骨瘦如柴。小童本来趴在梯子上,在那鞭子又要落下时,吓得紧闭双眼,使劲蜷缩着身体。可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他被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紧紧包围。
他睁眼一看,是刚刚他在梯子上看到的那个叔叔,他温柔的将那姐姐举高高,他眼馋得紧,不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他会来抱自己。他看着岳展,眼里蓄满莹莹的泪光。
班主见岳展这样,面上多了不善解,“这位壮士,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缘何来砸我们的场子。”
“这孩子,真是你的儿子?”岳展没有接班主的话,而是对着那佝偻的汉子语气不善的问道。
那汉子捂着被捏伤的手,小声的说着是,眼神却在躲闪,不敢看他。
这表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指定是不明来路的孩子。
岳展想着刚刚囡囡差点走丢,自己就慌的不行,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心肝儿宝贝。
若是父母知道受了这样的罪,岂不是要疼死了。
他想了想,孩子在这里待着终归不大妥当,“既是你的孩子,你出个价,我买了。”
那汉子不敢做主,拿眼儿看着班主,等着他拿主意。班主见他这幅丢鸡贼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
这种事上,在别人面前露怯,就是亲手将把柄递给对方了,看对方的样子已经了然于心。
他们也不是桐江府当地的,是坐船沿途经过这里,卖艺嘛,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也摸不准岳展的路数。但不妨碍他会看。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光看这一身的腱子肉,可比他们这一群花架子能打。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说一个不听话的小童,挣不来钱,留着还吃他的喝他的。卖出去正好搂回点银子,他也真心想卖。所以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五两银子成交。
岳展将银子给班主,班主也爽快的将男童的身份文书给了他。他打开扫了一眼姓名,于行,籍贯在乾州的一个乡。姓于吗?虽然身份文书应该是班主买通衙门造了假,但是这个名字他直觉是真的。
在大魏朝,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名字,王小五,宋小七等等这些名字都属于比较正式的名字了。更何况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