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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母亲说的一样,父亲从来就不是端方君子,往日不过装样。没了母亲的辖制,父亲左拥右抱,日子当真快活的紧,早将她们姐妹抛在脑后了,还会关心起她的人生大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且走且看吧!
林管事带着陈江冉姐妹往后院走,这处住宅对陈江冉来说是陌生的。她八岁以前住的陈家只有一进的院子。不过短短六七年过去,现在的陈府已经是一座三进的大宅了。若不是父亲来信附了地址,她们姐妹俩是决计找不到这里来的。看来他们陈家是发迹了。
他们从前院入垂花门,经过花团锦簇的抄手游廊,通过正房才到达后院。此时继母向氏已经收到禀报,她依然坐在后院的厅堂里翻看手中的账本。
见林管事带人来,才款款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亲昵的说道,“冉姐儿,这几年不见,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长得都比姨母高了。”她又看向旁边的小姑娘,“这是三姑娘吧!长得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当年,陈江冉母亲生下小女儿后就撒手人寰,老陈家那边连个人影都没现身,更不用提给小女儿起名字,是以,现在向氏称呼小远为三姑娘。
“多谢惠姨关心,我爹呢?他今天不在家吗?”
“你爹呀,他上早朝去了,卯时就出门了。”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离他回来还早着呢,他若是知道你们来了,肯定高兴。前段时间收到同僚的来信,说你们被那山匪掳走,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姐妹两个,状似关心的问道,“你们没受什么伤吧!”
那紧张而担忧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她们亲娘呢!
“只是受了点惊吓,我们都没什么事儿。倒是那山匪窝被朝廷一锅端了,现在那匪首已经被押解进京,如今正在刑部大牢吃牢饭呢!”她回答的时候一眼不错的盯着眼前这女人,察觉到她那表情有一瞬的僵硬,转而又恢复正常。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以掩饰好内心的慌乱。
“林管事,那秋菊苑收拾好了吗?”她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回夫人的话,半个月前就收拾妥帖了。”林管事赶紧殷勤的道。
“既然收拾好了,你这就带两位小姐过去吧,”她转头对陈江冉姐妹说道,“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先住下来休息休息,等你们父亲回来,我自会跟他说明你们回来了,届时你们再来给你们父亲请安也不迟。”
姐妹二人这才跟着林管事又去到秋菊苑。
说起这秋菊苑,当真是全府上下最偏僻的住所。
林管事嘴上不,心里也吐槽。
当初夫人让他收拾出来,他以为府上要来哪个打秋风的破落亲戚呢,原来是给大小姐和三小姐住呢!看着夫人对两姐妹态度如沐春风似的,怎么转头就让两姐妹住个这么破败的院子,连府里的姬妾还不如。这也是给他们这些下人个明白,夫人是个什么态度,能在府里待住的哪个不是人精,以后自然得有样学样了。
陈江冉牵着妹妹的手走进秋菊苑。忽略房屋,放眼望去,院子里这一丛一丛的菊花确实很配秋菊苑的名字。只是这屋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在陈府这座宅邸显得格格不入。林管事解释道,当初买下这处府邸以后,夫人觉得还是不够大,又将这一处买下,阔了进来。本来要修缮一番,后来老爷接连升官,夫人应酬就开始多了,这处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陈江冉知道进入陈府,她那继母肯定要给她们下马威,没想到,她来的这么直接。
屋顶上的朱红的瓦片早已斑驳不堪,这屋檐下,想必前些日子还结着蛛网吧。窗户纸也像是新糊上去的。门窗都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比她还有历史。
只听“吱嘎”一声,她推开了面前的木门,一股长久没人居住的霉味扑鼻而来,呛得旁边的小远咳嗽了两声。陈江冉低头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发鬓。这才又抬头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一张半新不旧的拔步床,床上被褥倒像是新做的。桌椅俱全。旁边还有一张软榻。里屋也是一样的摆设,只是少了一张榻。可能是前不久刚刚打扫过,总体来说是干净的。地上有一处有水渍的痕迹,她抬眼看了看屋顶,这刚下了一场小雨就漏水,就是不知这要是下一场大雨这里会不会成了水帘洞呢?
这房子总体来说还不如他们乡下住的房子,这向氏分明是给她们姐妹下马威,接下来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成败或许在此一举。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第97章 偷龙转凤岳展见她们姐妹没有……
岳展见她们姐妹没有再出来,应该是住下来了。随按照之前说的,先回客栈等她们的消息。
另一边的陈江冉父亲,直到深夜才醉醺醺的回来,这叙旧的话只能留着第二天再说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冲破重重阻碍从窗外透进来的时候,秋菊苑里的姐妹俩已经收拾停当,准备等着去拜见父亲大人了。听林伯说,今日大人沐休,不用上朝。陈江冉对这个父亲还有印象,但是小远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
她们住的这一处在陈府的西南角,走着去到父亲居住的蔚和轩需要小半个时辰。姐妹俩到的时候,父亲还没有醒。在外面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也没见里面有动静。向氏又打发她们回来了。小远嘴上不说,可那表情明显气鼓鼓的,嘟嘟着嘴巴,跟只土拨鼠一样。陈江冉先时觉得好笑,又心疼他,想安慰安慰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沉默不语。
就在姐妹俩往回走的路上,路过了一处精致的院落,院门口挂着“韶光院”的牌匾,从院内伸展出来的粉色蔷薇花像是铺满了整个墙,繁花似锦,满墙的粉花在风中摇曳生姿,白墙青瓦映衬下,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美得那么不真实。如此美丽的景致与这韶光院的名字当真相配,煦色韶光,不似人间色。
陈江冉与妹妹都不自觉停下脚步,欣赏这秋日的胜景。正在这时,韶光院的门却开了。先出来的是两个穿着同样碧色衣衫的小丫鬟,后头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杏红色束腰长裙的少女,那少女身姿绰约,乌发用一根水头极好的白玉簪挽起,发髻上再无二色,但看上去清雅至极,一颦一笑间有着说不出的韵律,让人见之忘俗。那少女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打量过来的目光,视野朝陈江冉这边扫了过来。
见她们穿着不似府里打扮,衣裳的布料还不如她院里的丫鬟好,不定又是祖母那里来的穷亲戚吧!
每年都有这么几回,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就会上门打秋风,带着些臭鱼烂虾的破烂玩意儿说什么是家乡的土特产,哄的祖母老开怀了,在府里骗吃骗喝十几日都不走。撵还撵不得,还得好吃好喝的招待,等要走的时候,祖母还大包小包的装一马车。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她母亲贴补的。回回都是这样,她都见怪不怪了。这样想着,面上就多少带出了点轻慢之色,像是没有看到她们两个一样,视若无睹的走过去了。这是把她俩当空气哩。
这样的眼光自从昨日进府以来就不老少,两人已经习以为常了。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陈江冉心想,算算年纪,这该是她的三妹陈向晚了。看她穿衣打扮,向氏应该很宝贝她,哪怕是父亲的继女,因为有亲生母亲在身边,活得跟府里的大小姐一般无二。她不羡慕她的生活,只是羡慕她有母亲,她突然无比想念早世的母亲,若是她还健在,肯定也会将她们姐妹护在羽翼之下,倍加呵护吧!
姐妹俩回去不久,向氏就派人请姐妹来到正院去。等到两人到了正院大厅才发现正院里可不只有父亲和向氏,还有祖父,祖母。陈江冉拉着妹妹给众人行礼。她不能从礼仪上让别人指摘。
多年不见,若是那疼爱女儿的父亲,大概会问问女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可陈仁诚注定是要让陈江冉失望的。他上来第一句话就问,
“你们被那山匪掳去寨子里过,可是真的?”语气颇为冷淡,像是在三堂会审犯人。
“回父亲大人的话,是真的,不过后来官府派人救下了我们,还送我们归家。”
“你可知生死是小,失节事大,你还有脸说归家?”他听到她大言不惭的说着归家,怒不可遏的拍了一下桌子。
“可是我们清清白白的,柳山寨的人能为我们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