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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都已经记不住我的名字了。”男孩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渐渐失去了自我，他现在已经谁也不是了，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接下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啊？他绝望地想。

“是瑞恩。”迪克将手按在男孩的肩膀上，“你的名字是瑞恩·迪亚兹，你今年十岁，住在哥谭上西城，你最好的朋友是乔尼，昨天晚上你们一起打了篮球。你数学成绩很好，老师希望你代表学校去参加哥谭小学组数学竞赛，你很高兴，想在晚饭的时候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

这是达米安在瑞恩卧室里找到的消息。

“你的爸爸叫威利·迪亚兹，他工作很忙，经常出差。你的妈妈叫莉莉·迪亚兹，她同样很忙，但在尽力照顾你。你还有个弟弟，他的名字是比利，今年才刚刚出生，是你妈妈忙碌的主要原因。”

“……我还有个弟弟？”瑞恩听得忘记了哭泣，他最后喃喃。

“对，你不是独生子女，伙计。”迪克搓搓他的头发。

不是独生子女这件事可能和苹果树世界灌输给瑞恩的记忆非常不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脑海中复杂不已。

“我的记忆都是假的？那我的父母呢，他们是什么？”他抬头看着听到迪克的话惊骇不已的父母，这对夫妻同样惊惶地与瑞恩对视，想说些什么又嗫嚅不敢言。

“这个……”迪克皱眉，他也不知道齐里安和劳伦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确是你的父母。”卡洛斯和达米安走了过来，“至少一部分是。”

“你什么意思？”瑞恩愣愣地问道。

“记得我们调查过那些失踪儿童的父母莫名其妙地很快忘记了对孩子的悲痛吗？”卡洛斯对迪克和达米安说，“这就是原因，看到他们我才明白。”

“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孩子失踪的时候，父母的一部分感情也会随之被吸入这里，成为固定NPC的一部分。他们确实只记得自己的NPC身份，但他们对孩子的保护欲是真实的。这份感情会跟随孩子一路走到最后。”

卡洛斯顿了一下，“直到他们的孩子灵魂消失那一刻，这份感情也随之消亡在这个世界。这就是为什么外面那些父母很快遗忘了他们的孩子，那份爱也死在这里了。”

“……”迪克震惊得哑口无言。

“这真是，”他困惑地说，“不知道该说是有一丝仁慈还是极其残忍。”

让父母的爱陪伴孩子走到最后一程，又让父母遗忘了失踪的孩子，没有顾虑和悲伤地继续生活。

但又要父母亲眼看着孩子死去却无能为力，甚至被迫忘了和孩子之间的感情。

“这也太矛盾了。”迪克觉得匪夷所思，“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那棵树成为妖精禁果是有原因的。”卡洛斯说，“这不是树内世界的本意，但也不完全符合种树者的设计。”

他转头看向远处那棵高大的果树，微风吹过，繁茂的树叶随之沙沙作响，森林发出和鸣，枯草轻轻飞过他们脚边。

这世界真实得可怕。

或者在某种层面上，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

“我猜这是种树者记忆的一部分。”

卡洛斯说，“他把自己的记忆和种子一起种了下去，生长成了这个世界。瑞恩和之前那些失踪孩子大概就是他自己，当年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NPC齐里安和劳伦大概就是他的父母。吃下苹果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后会经历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情，直到灵魂崩溃，被这个世界吸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达米安问，“报复心理？”

“Humm。”卡洛斯偏了偏头，“他的心理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

“什么？”

“他要抹去瑞恩的人格，让他的记忆渐渐和自己同频是有理由的。”卡洛斯说，“瑞恩的灵魂消失后会被他吸收，融入他的灵魂里。”

“你们看过《哈利·波特》吗？”歌星举了个例子，“这就像是伏地魔的魂片反向版。”

又是《哈利·波特》？迪克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也能起承转《哈利·波特》，卡洛斯对这作品的热爱是不是太强烈了？

他努力用卡洛斯的逻辑理解了一下：“所以抹去瑞恩的人格之后他的灵魂就能更好地和那个人融合在一起，不会发生伏地魔那样人格分裂的情况？”

“Yep。”卡洛斯赞赏地看向他，“这种方法很危险，灵魂魔法是禁术中的禁术——不论是在《哈利·波特》里还是现实里。无论是灵魂切片还是灵魂融合都很容易失去自己的人格和理智，甚至后者要更加危险，因为他融的是别人的灵魂，还是被他害死的，排异反应会非常强烈，一不小心甚至会吞噬掉他自己的意识成为主人格。”

“不过借助这棵树消磨掉对方人格，让对方渐渐和自己同化的方式很聪明。”卡洛斯耸耸肩，“我想不到比这更能降低风险的举措了。”

“Okay，但是先不要夸那个罪犯亲爱的。”迪克拍拍他的肩膀。

“你们在说什么？”齐里安——实际上是威利听得半懂不懂，听懂了的部分更让他惊骇。

“我在做梦吗？我在……我嗑药了吗？”他用力扇了自己几巴掌，什么都没有发生。

“冷静、威利、冷静。”迪克拉住他的手臂，“你把莉莉和瑞恩都吓到了。”

莉莉的确被吓到了，不过不是被威利，是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