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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跟京代做对?”
“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好狼狈。”
“听说与裴野哥哥也打起来。”
“难不成是为了女人吗?”
“噫呜,好俗气,爸爸的脸都要丢光了。”
没错,裴野,宋会长咽下米饭,再度用筷敲了敲碗沿。训练有素的佣人立即端上热腾腾的酱骨汤,——因为他喜欢,房子便24小时备好新鲜的热汤,绝不允熙宋会长想要而没有的情况出现。
取来一叠小婉,女佣抬手要盛,见他不悦地摆了摆筷子便迅速俯身退下,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宋会长身旁、饭桌弯角。
换成懂眼色的椿惠子上去,穿着一身繁重的和服,费力地扎起袖摆、身体笔直却又柔顺地跪坐在八角椅上,先给丈夫打一碗汤。
征得眼神同意后又给大儿子、双胞胎分别打了一碗,最后轮到二儿子。
“阿迟,请你……告诉爸爸,会向裴野少爷致歉的对吧?”
椿惠子是日本人,韩语并不流利,说到一半切换成柔柔的日语,才舀起一勺汤便被丈夫戳住雪白的手背,吃疼地翻转手腕。
汤水泼洒下去,回到大碗里。
“一定会与裴野少爷修复关系的,对吧?”
她又舀起一勺,重复同样的命运。
“书雅小姐那边,参加葬礼的时候好好表现一番……”
接连提出几个方案都不叫人满意,晦气,女人就是没用,来自大韩民国领土以外的就更不必提。
啪一声,男主人的筷子堪比戒尺狠狠抽上女人的脸,女人侧脸去哭,拢着皮肤无声地掉眼泪。
汤匙摔得四分五裂,汤也撒了一地,佣人们赶紧跪地去捡去擦,宋迟然欲起身的动作被大力阻止。
陪伴没落的贵族千金远嫁海外的老女人,死死抓住他的裤脚,不惜用瓷片切割开他的腿骨,告诫他千万不准轻举妄动。
宋东然极小幅度地摇头,椿惠子眼眸闪动,不知是泪亦或惊惶,她没有去接他的手。躲开了。
倒显得他无事生非。
于是宋迟然慢条斯理收了回来,那悬空的手指,重新坐下来。
而尊贵的宋会长终究不满意妻子和儿子们的表现,终于肯亲自上阵,沉声训斥道:“以为做财团夫人就能轻松混日子吗?椿惠子,连儿子都教不好就该受到惩罚!自己去密室呆着,没我的允许不准给她送饭,只能给水。”
“是。”齐齐应声。
啜泣的女人起身鞠躬,迈小步离开。
“这就是你们的妈,懦弱。肤浅。除了能生儿子外根本一无是处,还有你。”
他面无表情,厌憎地皱起眉,“宋迟然,身为我的儿子,外人看来都符合法律的亚天第二继承人,我是为什么花钱培养你,又为什么把你送去南明那种小地方?”
“不是做得很好吗,压制住那女人的血统、只发挥我流传给你的优良品德和其他财团继承人们打好关系,为什么临到关头闹事,难道想让我更改继承人意愿,把你们母子五个都赶出去做乞丐?”
“你们也不例外,一群没长进的东西,不努力就有的是人可以取代。”
他没指明说谁,威严可怖的目光划过周围,佣人们一个个扑通跪下去,磕头,摆出识错的姿态。
双胞胎老练埋头降低存在感,宋东然迟疑地考虑着,是否要说些什么替弟弟打圆场。
假如要说,必须非常当心,一万个谨慎组织言语。毕竟宋会长是一个极度高自尊的男人,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的悖逆。
作为儿子,宋东然在外是人人赞扬的豪门近完美模版——样貌好,性情好,能力出众且极具亲和力,抛开先天性疾病可谓无可挑剔。
无人知晓他进了这栋房子便只是国王座下的一颗棋子,而国王有无数颗棋子。
他不愿意惹怒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将永远铭记父母紧闭的房门与那条空旷的、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
母亲哀婉凄厉的叫声、哭声、求饶声,缝隙里交叠胀大的影子,仿佛人脱去衣服退化为野兽。那些残忍凌虐的手段、老鼠都无法忍受的折磨,断断续续却又持续不断的回音贯穿着他的童年与梦,往往发生在他们企图忤逆父亲之后。
妈妈,变做一个哨子。只要吹响她,大儿子便会低下头颅,习惯性地臣服。
即便后来宋会长的兴趣逐渐转向本国女人,在外面包养一大堆情妇,生一大堆儿女,不再热衷于搓磨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
即使宋东然业已成年,身形变大,一定程度上担负着亚天的明日,他仍旧没能克服那种如梦魇附骨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