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千碑镇千眼（第2页）

但那盏熄灭的灯，却留在了原地，幽绿火苗再度燃起，静静悬浮。

“它会等。”最后的声音飘荡在风中，“等到你也开始怀疑那一天。等到你为了守护更多人，不得不牺牲眼前之人。等到你再次面对‘遗忘’的诱惑……那时，我会回来接替你。因为总要有一个人，替你承担这份清醒的痛苦。”

寂静。

大殿内只剩下那团诡异的火焰，在无声跳动。

良久，赵御风啐了一口：“装神弄鬼！真当自己是预言家？老子不信命！”

“我也信。”苏清影却轻叹，“但他所说的痛苦，是真的。力量越大，牵连越广，抉择就越残酷。未来某一天，或许我们真会面临‘救一人还是救万人’的难题。”

李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上面还残留着母亲的血、爷爷的嘱托、李惊蛰临终的眼神。他曾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再因他而死，可越是前行，越发现这个誓言多么奢侈。

“我知道会有牺牲。”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如山，“但如果连尝试都不做，那就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我不要做无情的神，也不要做逃避的凡人。我要做那个哪怕明知会错，也要亲手做出选择的人。”

他走向那盏灯，伸手握住。

火焰并未灼伤他，反而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却没有带来痛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清醒”??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压在肩头，每一颗星辰的轨迹、每一个生命的呼吸，都在他意识中清晰呈现。

第五位格的觉醒，真正完成。

“你吸收了它？”甄芙震惊。

“不是吸收。”李钧摇头，“是共存。就像黑日之主代表‘堕落的未来’，这盏灯象征‘绝望的过去’。它们都是我，但我不再是它们的奴隶。”

他抬头望向星空，双手缓缓张开。

刹那间，十座神州的地脉共鸣响起，一道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彼此连接，形成一张横跨星域的巨大网络。那些早已荒废的古老传送阵、失落的界门、沉眠的守护兽，纷纷苏醒。

“他在重构万相之网。”苏清影恍然，“用源种的力量，将十座分散的世界重新编织为一体！”

“但这需要庞大的能量支撑。”秦岳皱眉，“而且各地势力绝不会轻易接受统一！必然爆发大战！”

“那就谈。”李钧淡淡道，“谈不拢，再战也不迟。”

他踏空而行，身影化作流光，直射天际。其余十六人紧随其后，各展神通，护持在他周身。

第一站，东荒?青冥城。

这里是十大神州中最混乱的区域，百族林立，宗门割据，连朝廷都无法完全掌控。而李钧选择此地开启“万相议会”，邀请各方首脑共商统一大计。

消息传出，举世震动。

有人称其为救世主归来，有人斥其为野心家篡权。三大禁忌家族??南境皇族、北漠巫殿、西渊龙庭??更是暗中结盟，准备联手扼杀这场变革于萌芽。

青冥城外，十万大军列阵以待，旌旗蔽日，源兵森然。为首的是一位银甲女将，手持凤翼长枪，正是昔日与李钧并肩作战、后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的旧友??林昭。

“李钧！”她策马而出，声音穿透云霄，“你说要和平统一，可带着十七人就敢闯我东荒腹地，是不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李钧落地，负手而立：“我不是来征服的，是来谈判的。”

“谈什么？”林昭冷笑，“谈你怎么突然成了万相之主？谈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未来？你消失了三年，一句话不说就回来指点江山，谁给你的资格？”

人群哗然。

李钧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对着身后十六人道：“你们退后十里。”

“你疯了？”赵御风瞪眼，“她可是能杀你的女人！”

“正因为她能杀我，才说明这场对话值得进行。”李钧微笑，“如果连面对旧友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改变世界？”

众人犹豫再三，终是退去。

风沙卷起，两道身影对立于旷野。

“你还记得竹林里的约定吗？”李钧轻声问。

林昭身体微震。

那是少年时代，他们在逃亡途中躲在一片竹林，许下的誓言：若有一人得道，必不忘彼此，共建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