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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厌雪扣着她的力道紧了些,“你不记得了?”
“我要记得什么?”长穗不确定猜测着,“我不会……是在枫林晕过去了吧?”
何止。
昏迷前,长穗的眼鼻血流不止,已经看不清东西。慕厌雪将她抱回寝宫时,鲜血已经染红她的衣裙,无论萧祯用何法子,都无法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没有原因。
萧祯找不出长穗眼鼻血流的原因,她的脉象平稳,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康健之态,若不是看到了长穗眼鼻血流的模样,她都要以为是慕厌雪出现了幻觉。
“薄情夜呢?”
萧祯说:“还在。”
但是又有淡化的迹象。
“所以,是因为薄情夜吗?”慕厌雪平静发问。
萧祯没有回答。
是不知道答案,也是不敢回答,因为薄情夜是慕厌雪执意又给长穗种下的,若是有关,那便是他害了长穗。
“慕厌雪……”
“慕厌雪!”长穗扯了扯他的头发,看到慕厌雪低下面容看她,才不满道:“我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慕厌雪回过神来,想着长穗刚刚的问题,干涩开口:“你……没有晕倒。”
既然长穗不记得了,那便只留下最美好的记忆吧。他闭了闭眼睫,轻扯唇角回着,“你只是玩累了,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我把你背了回来。”
“那我身上的寝衣,也是你换的?”
慕厌雪说是。
“可我出了好多汗。”
慕厌雪摸到她汗湿的额角,“怕你着凉,给你盖得毯子是厚了些。”
“穗穗。”他捧起她的脸,声音放轻,“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燃灯的房间太黑,长穗无法看清慕厌雪的神情,更不知他是何种情绪。她摇了摇头,“可能是睡太久了,有些头晕……慕厌雪,你能先放开我吗……我想洗澡。”
慕厌雪顿了一下,说好。
明明应下了,他却紧抱着长穗不放,长穗耐心等了片刻,可她汗湿的寝衣贴在身上实在不舒服,被慕厌雪越抱越黏腻,只能推了推他,“快放开我呀。”
慕厌雪又嗯了声。
手臂收力,他像是要将长穗揉入身体,不仅没放,反而将面容埋入她的项窝,低低喃了句:“穗穗……”
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又有万般难以启齿,慕厌雪平生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他不知若当真是薄情夜害了长穗,他该要怎么办。
“你会没事的。”慕厌雪的声音低到长穗听不清。
无论用何种办法,他都不会让长穗出事。
枫林的变故像是一场噩梦玩笑。
之后,长穗一直未想起枫林的后半段记忆,也再也没发生过眼鼻血流的症状。萧祯一日两次看诊,几乎是住在了长穗的宫中,慕厌雪也基本上不离身,他将重要的折子都带了回来,在殿里弄了个临时书房,长穗时常看到有大臣进出。
凉秋过,寒冬至,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寒冷,冷到长穗吹不得丝毫寒风,裹在厚实的披衣下不敢出门。
若先前是找借口不出门,如今她是真的没办法出门。哪怕是窝在寝宫,她都被冻的有些发抖,于是慕厌雪在房中堆满了炭火,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她换一次汤婆子。
今年的冬天,当真有这么冷吗?
其实并不是的,而是长穗体内的蛊毒起了作用,让她受不得本分寒凉。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难熬。”半夜惊梦,长穗窝入慕厌雪怀中,小声嘟囔着,“我怀疑我要被冻死在这个冬天了……”
后面的晦语没能再出口,慕厌雪捂住了她的嘴巴。
其实他比她还要煎熬,更想让冬日快些过去,长穗每日畏冷缩在斗篷里的模样,都在提醒他,他对她做了什么。
原来爱一个人,会有负罪感。
爱让他变得患得患失,心慈手软。长穗让他学会了恐惧,让他学会了茫然无措,也让他知道了何为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