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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鸣雁点点头,脚尖无意识搓搓地面的鹅卵石,“那我干活?”
“你干活。”白芙裳身子一抬,往前两步,坐到秋千上。
赵鸣雁戴上手套,背过身去继续拔草,身后传来木秋千和铁链相触时的咯吱细响,是白芙裳荡起来了。
那华丽的裙摆是如何高高抛起又落下,像一朵花。
还有她飞扬的长发,脸上愉悦的笑。干活的时候赵鸣雁一直在想着她,这时不过是继续想象。
白芙裳同样在观察赵鸣雁。
大概是一年前,沙场刚运行没多久,她跟着昆志鹏去过一次。
那地方顶没意思,偏、远,也没有风景可看,好好的山给炸得稀巴烂,这里一块疮、那里一块疮。
公路上滚滚的黄尘,沙机“嗡嗡”不绝,白芙裳站在高处,拿望远镜无聊四处看。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这么玩,在楼顶上,看扫街的环卫工人,看贴罚单的交警,看路上奔跑的儿童……
她看过给料机、破碎机、制砂机等等,又看过操作它们的工人,通过长长的传送带来到尽头,有个瘦高女人突然就闯进视线来。
一顶能遮住后脖子和肩膀的大帽子,藏蓝色劳动服,袖子挽到肘部,戴双白色粗毛线手套,正一铲一铲把沙扬进小翻斗车里。
四肢比例极好,手臂有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她身边的胖女人被她比成一只圆滚滚的小陀螺。
她休息时杵着铁锹站在那,一脚蹬在锹上,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觉她目光放得很远。
她看起来潇洒极了。
到午饭时间,白芙裳扔下昆志鹏和另几个股东下到场坝上。
工人们吃的大锅饭,一锅乱炖,有肉有菜,自己拿着饭盒排队打,找个地方蹲着吃,或三两聚一块闲侃。
白芙裳的小羊皮靴高高低低在砂石地上走,那女人蹲在处僻静角落,摘了帽子,外套脱在旁边大石头上。
她的身体轮廓美丽而修长,被帽子揉乱的头发毛糙烘在额际,又显出几分与年龄和容貌不符的懵懂可爱。
从她身边走过,她漫不经心一抬眸,目光迸发出小小的惊喜。
白芙裳没有回头,却始终感觉到她缱绻的留恋。
她也在看我呢。
离开沙场时,白芙裳独自坐在车后座,偏脸看向窗外,脑海中全是那人的影子,或坐或站,或弯腰,或行走,怎么样都好看。
昆志鹏以为她生气,不时扭头跟她说话,说沙场灰大,下次不去了。
她不言不语,只是想着她。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她们的初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时,在别墅大门前,白芙裳意识到她已经忘记沙场上短暂的擦肩而过。
但没关系,现在她就在眼前。
瘦长的腰身、有力的手脚,汗水湿了额发,那股子毛躁的可爱劲儿又回来了。
“这些花开得真好。”赵鸣雁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她仰头看向眼前这面大红的花墙,扭头,“这是玫瑰花吗?”
“是月季,叫佛洛伦萨。”白芙裳回答她。
“佛——”赵鸣雁腼腆一笑,她害怕读错。
白芙裳说:“我喜欢玫瑰,但没有种。”
“为什么不种。”赵鸣雁知道城里人过情人节都送玫瑰花,猜想那玩意应该很贵,但以白芙裳的财力,价钱应该不是问题。
“玫瑰代表爱情,我还渴望爱情,所以渴望有人送给我。”白芙裳脚尖跟随秋千摇晃频率,不时点在地面。
“玫瑰代表爱情……”赵鸣雁低声复述。
爱情这词儿离她太遥远了,什么锤子爱情不爱情,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在乎。
话断在这里,赵鸣雁弯腰继续拔草,白芙裳被她转身前几秒的懵圈逗笑。
她知道赵鸣雁对有钱人意见很大,失眠是闲的,没胃口吃饭是闲的,独自生闷气是闲的,渴望爱情也是闲的。
人穷的时候有一点好处,就是以为所有的问题都能用钱解决,只盼着我再有钱一点就好啦,我肯定过得快活死啦,我永远也没有烦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