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1页)
一条名为“芜江”的河流,一片山,以及一棵栩栩如生的树。是先祖亲手刻的。见泓烈在看他,贺涔低下头有些不自然地解释:“许是我忘记了一些东西。”泓烈问:“那你便是要出去找你忘记的东西?”贺涔瞬间抬起脑袋,心里嘀咕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想偷偷跑出去。他狡辩道:“没……”泓烈问:“阿涔想出魔界吗?”贺涔顿住,咬了下唇,反问道:“若我说想,你会让我出去吗?”泓烈看着他,答:“不会。”其实怎么可能不会,只要贺涔告诉他,哪里他都带他去。只是,这人却什么都不肯跟他说。他不想贺涔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偷偷想着的,却是怎么样背着他溜出魔界。气氛有些冷凝,贺涔也一言不发。玄苍在殿外传音进来,说已经寻来了酒。泓烈放下尾尖的木哨,只道:“穿上衣裳。”——泓烈待在正殿,正殿的王座很高,下了台阶才是众魔君朝圣之地。泓烈就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懒散地斜倚着,三根指头捏着一个玉质小杯,里头斟了些酒。贺涔穿好衣裳从后殿出来时,看见这副场景,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句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殿中没有花,可泓烈当真像一副无亲无友的样子。贺涔只从玄苍的口中知道,他的母亲确实已经仙去,至于泓烈的父亲,贺涔未曾听闻。但想来,若还在的话,只怕魔界之主也还不是泓烈。听见这边动静,泓烈转过头来,眼神迷蒙的很,明明还没喝,却一副快要醉了的样子。泓烈声音懒倦的很:“过来。”贺涔一步步往台阶处走,明明是正常速度,泓烈却觉得有些慢了,他将酒杯一放,飞身下来,一把搂住贺涔,直接带他飞了上去。就放在自己旁边,中间隔着一个玉盘,里面放了一只玉色酒壶,透亮的玉,但因装了酒,将颜色衬的有些浊。酒壶旁边是两只小杯子,泓烈那杯已经斟了酒,贺涔这杯还是空的。泓烈拿起酒壶替他斟了半杯。接着举起自己的酒杯,道:“我不常饮酒,今日阿涔想喝,我便陪你一饮。”说完之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贺涔见了,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倒第二杯时,泓烈取出一只玉瓶,这玉瓶贺涔已然非常熟悉了,里头盛着泛露。泓烈倒了半杯酒,又添了一些泛露进去。贺涔问:“这是为何?”泓烈道:“风曲配以泛露,极易醉人。”这酒名风曲,是许久之前住在魔界的一位嗜酒仙者所留。这泛露为泓烈的母亲灼华夫人所制,能解风曲。那时泓烈还小,天真地以为将风曲与泛露交兑融合,两者便能相消,结果只尝了一杯便酩酊大醉。后来才只,只有将风曲与泛露先后饮下,方才能得“解”之效果。不过,如今的泓烈已没有那么易醉。泓烈依旧替贺涔斟了半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再没添第三杯。而是扭头看着贺涔,一句“非走不可吗”就在嘴边,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只道:“如此看来,我着实不胜酒力,已有些醉了。”泓烈起身,顺势躺卧在王座之上,道:“不能再陪阿涔多饮,阿涔待会儿若是醉了,自行入我怀里。”说完之后,他又添了一句:“可行?”这真不行。贺涔没有答话。泓烈又问了一次:“可行?”声音较之方才更加微弱,似乎下一刻便要失去意识。贺涔最终也没有回答,提出今日饮酒,就是为了将泓烈灌醉,而后取了令牌出界。这件事,他答应不了。贺涔将手中半杯酒饮了下去,杯子放回玉盘,而后起身,蹲在泓烈一侧,轻声呼唤:“阿浓?阿浓?”一连喊了两三声,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贺涔这才起身往寝殿走去。令牌就在刚刚瞧见的那件袍子里,贺涔直接便取了过来,回到正殿,贺涔本想直接离开。可心脏却像被人抓了一下,想着就要这样离开,他心里倏忽一疼,像空一块似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漫布全身,有些提不起力气。他将这归结为舍不得。贺涔确实有些舍不得离开泓烈,他也大方承认,毕竟,泓烈对他是真的好,但他必须去找到氾南仙者,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何被卷到此地,身上的木哨又是如何一回事,他都想弄明白。以及,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再回去。在一切弄清楚之前,贺涔不想让泓烈知道,于是便只能先偷偷溜出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