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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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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硬邦邦的案上一整晚,还能不腰酸背痛一夜无梦,原来手底下枕着这玩意。白梨起身去推门,禁制已经解除,门自然能推开,客栈的打杂仆役办事认真,隔壁房早收拾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除此之外,她动过的东西仍是原状,连位置都没变过。难道他和这家客栈无关?一路上但凡他愿意掏钱的地方,那便意味着这是个坑,两次乘坐飞舟的经历便是前车之鉴。白梨回忆了一下,这次的住宿钱好像是姜别寒掏的,客栈也是姜别寒选的,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天方初晓,楼下三三两两坐满人,就着热腾腾的茶气、醉醺醺的酒香,都在议论昨晚的怪事。白梨和绫烟烟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门口的竹帘一阵晃响,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原本正议论纷纷的众人一见他,立时压低了声音。一枚翠绿莹润的玉简递到白梨面前,两指宽度,半只手掌长短,玉简顶头刻了一只白鹿,底部则刻着祥云纹。正在喝茶的白梨疑惑地抬头。面前的年轻人长了副老实的相貌,正气有余,但凌厉不足,放电视剧里应当是男二标配。他收起象征着身份的玉简,拘谨地笑了笑:“在下是鹿门书院弟子,负责调查昨晚的事情。想问一下,姑娘昨晚有见着什么人吗?”她看见的只有那个被掏金丹撕魂魄的倒霉鬼,那只眼睛令人印象深刻。白梨摇摇头。他有些迫切地前倾身体:“我的意思是,不论是谁,只要和他有过接触都可以告诉我。”“查这个有什么用吗?”绫烟烟将信将疑。那人解释道:“这几日丧命的都是些漂泊无定的散修,不知其家世亲友,只能埋在乱葬岗。所以我想请人替他立个衣冠冢,也算安葬他乡。”还真是个老好人啊。两人没有头绪,似乎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没露出多少失望神色,不厌其烦地去其他桌询问。竹帘又被哗啦撞响,一大早便出门的三人回来了。姜别寒三步并作两步,回头看一眼,“刚刚那人是谁?”绫烟烟言简意赅地解释一遍,感慨道:“衣冠冢……没想到还真有好心人会做这种事,师父说的没错,鹿门书院果然都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白梨垂头沉思,总觉得刚刚那人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左手边人影一晃,薛琼楼在她身旁坐下,给自己倒茶,袅袅热气沾染眉睫,雾蒙蒙地湿润一片。三人一大早出门,估计是去熟悉整座蒹葭渡,好有备无患地进入秘境。姜别寒和夏轩仍是精神抖擞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疲态,事无巨细地介绍着一路所见所闻。只有他一声不吭,倦怠地揉着眉心。白梨小声问:“你昨晚没睡好?”又是将她锁在屋里,又是让她陪着下棋,折腾她的同时不也在自作自受地折腾他自己吗?薛琼楼侧眸,她倒是神采飞扬,连乌黑的眼瞳都像是昨晚惊人一笔的黑琉璃,光彩熠熠。之前倒的热茶太久不喝,泡烂的茶叶像居无定所的孑孓上下浮沉,他索性将茶杯推到一旁:“棋盘还我。”“噢。”差点忘了。白梨将那片袖珍小云海推过去,他拎起来前后打量一遍,在那个大煞风景的凹窝上注视许久,接着看向白梨。她理直气壮:“我没动手脚。”薛琼楼仍是盯着她,不避讳目光,也不苟言笑。她竖起手掌,挡在脸侧,扭过脸有些不自在:“看我干什么啊?”“看你的脑袋,”他半垂下眼,两指捏着茶杯轻轻转动,轻笑道:“如何才能砸出那么大的坑。”白梨被呛得咳嗽起来。你才头大!—鹿门书院多绿植,绿意葱茏,碧草映阶,青石板路的尽处,是一处竹篱楼阁,名曰“芝兰小筑”。小筑内摆一张乌木书案,一架蝶几,一扇松柏梅兰屏风,洋溢着清淡如烟的松木香,极尽雅意。微风扫过去,笔架上麟管相撞,似玉石清击。纸砚下宣纸掀动,如树叶簌簌。几声琴音荡漾出来,宛若佩环相鸣。“只有其音,不得其意。”穿浅青色襦衫的老人负手站在勾阑旁,底下是一片用玉白鹅卵石累叠起来的小水池,池中养着几尾金鳞,摇头摆尾,悠然游弋,他一只手里便拿着鱼食,往下抛洒,金鳞聚到池边,跳跃起来争抢鱼食,淡金色的鳞片划过炫亮夺目的光。老人是鹿门书院山主董其梁。正在弹琴的是个穿月白长袍的少年,衣摆一圈银色水波纹,束着月白色的纶巾,闻言连忙停了琴音,垂手立在一旁,“请先生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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