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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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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琼楼从书中抬起头,也站起身。“劳姜道友费心了。”他目光移过来,和白梨不期而遇,弯起眉眼,笑得温润如玉,翩翩有礼的态度,挑不出任何瑕疵:“那就麻烦这位道友了。”真想在他脸上揍一拳,看看能不能把这块玉打碎。白梨硬着头皮,扯出一个身不由己的僵笑:“不麻烦。”角落里摆着一张香案,案旁十分细致地安置了两张椅子,在这嘈杂的厅堂中开辟出一角静谧的小天地。姜别寒站在一旁,白梨在对面坐了下来,不出片刻功夫,就有个剑宗弟子把姜别寒喊走了。这下只剩了两人。等会儿,姜大兄弟你别走啊!我不要一个人扛下所有啊!白梨一抬头,恰好对上薛琼楼关切的目光:“道友,你很热吗?”话音方落,一阵萧萧夜风穿堂而过,白梨冷得浑身发抖,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满怀歉意地一收手,风乍停,扑簌簌翻动的书页静止不动,庞大人流的暖意又扑面而来。“原来道友很冷啊。”原来你眼瞎啊。白梨深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将他袖子撩起来,宽大的袖口下是一层护腕束袖,污血将雪缎染得通红,布料与皮肉黏在一起,整只小臂几乎已经溃烂,触目惊心。果然是剑伤。她之前猜得一点都没错。“白道友?”白梨回过神,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道友看什么这么入神?”看你的伤啊。“没看什么啊。”白梨敷衍地回答,手腕一翻拿出一只丹青色的小瓷瓶,捻了几粒药丸进去,捏着根小杵细细研磨。薛琼楼一面翻书,一面心不在焉地跟她聊天:“道友也姓白?恰好和我一个萍水相逢的熟人是一个姓。”来了,来套她话了。“是吗?撞了姓很正常啊。”白梨坐直了些,装作漫不经心道:“你那位萍水相逢的熟人,现在在哪啊?”薛琼楼瞥了她一眼。白梨义正辞严道:“如果她受了伤,我正好一并医治。”“白道友真是医者仁心,不过可惜了。”他手臂撑在椅把手上,意态懒散:“她可能被狼吃了。”白梨:“……”失算了,这家伙根本没什么良心的。她扯起一个笑:“你怎么知道啊?”“那地方常有狼群出没,还有会吃人的蛇。”薛琼楼翻书的动作一顿,“这么一说,突然有点担心她。”白梨暗暗有点期待:“你要不去找找她,现在还来得及。”“我倒是想去找她,不过——”“不过什么啊?”“不过我忘记她长什么样了。”薛琼楼歉然一笑:“除非是貌若天仙,或是丑若无盐,一般人我脸盲。”白梨:“……”这人是狗界王中王吧。她紧紧闭上嘴,低头将药泥挖出来,风卷残云般替他敷上,手下毫不留情,薛琼楼一缩手,手里的书掉到桌上。“白道友,你真的钻研过医道?”“钻研”二字特意强调了一下。“没有,我实习的呢。”白梨挺起胸膛,一点也不妄自菲薄:“对人品好的人来讲,大概率不会死,薛道友你尽可放心。”“……”白梨扳回一局,自鸣得意地翘着嘴角,无意间瞥见桌上那本书扉页上的字——《三刻拍案奇谈》。“这是凡间的话本子?”薛琼楼将袖子放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按住书页,勾起嘴角:“没错,我现在正在看的一话,讲的就是一个倒霉鬼,喝醉了酒躲在柜子里,却被他偷情的妻子和情夫发现,残忍杀害,毁尸灭迹。”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微微一缓:“失礼了,白道友还没有道侣,不该当着你的面说这个。”说都说了,装什么君子呢!白梨大咧咧一挥手:“没关系,我见过猪跑的,不止一次呢。”“……”“所以,薛道友想问什么?”他手指蹭着书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扫方才散漫神态,“他喝醉酒神志不清,原本应该是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躲哪不好偏偏躲在柜子里,这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薛琼楼眨了眨眼,好似真的只是在跟她探讨情节,和颜悦色:“道友说,那酒鬼该不该死?”白梨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笨得无可救药了。他在试探她装晕还是真晕。白梨思索了一下,问:“这三人是熟人吗?”薛琼楼点点头,眼神揶揄:“和妻子偷情的,是那酒鬼的好友。”“嗐,这样就更简单了。”白梨一拍桌案:“不知道薛道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个人,有了喜欢的人,是一份喜悦,有了一生的挚友,又是另一份喜悦,两份喜悦相互重叠,就变成了双重的喜悦,这双重的喜悦还能带来更多更多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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