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拍(第1页)
军训的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继续了下去,而冷溶初到时的那一点小波澜,就像晨早荷叶上的一滴水落在莲池里,有些涟漪,但不多。
在那么一两天中,冷溶和汪明水的名字经由金融学院女生方阵这个扩音器,在南操场的学生群体里传了个遍。
这样的事总是过一道口就变一个样,等到第二天晚上林一帆走进302房门的时候,二人的英勇事迹已经变成了:“咱们寝新来的黄蓉在哪儿?听说她把那黑煤揍趴下了?”
冷溶正在阳台上洗漱,林一帆没见着新面孔,便先捉现成的:“哎——”她靠在汪明水椅子上弯下腰,凑近了说:“听说你和黄姑娘一起行侠仗义来着?”
“没有的事,”汪明水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就是和教官解释了一下误会。”
林一帆注意到她的动作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装吧你就,我今儿下午刚回来就听说了,说说,你们是怎么干的?”
302的另一位室友林一帆是个痴迷tvb散装武侠大高个儿,口不离江湖规矩。
看她正兴致勃勃,汪明水心里长叹了口气,也懒得纠正什么“黄蓉”、“赵敏”的,她实在不大习惯这种四海之内皆姐妹的豪放做派,只得将椅子往回拉了一点儿:“真没什么,反而是你,昨天让隋莘下午给你带口红,人却今天才回来。”
“哎呀,那是意外,也不能什么都按计划进行嘛,”林一帆没听到想要的回答也不败兴,只是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再张口追问,却见一个陌生姑娘从阳台走了出来。
消瘦下巴,白皮肤,骨架不小,人却清瘦,薄薄一件黑短袖在她身上穿出了走秀的效果。
林一帆眼前一亮,立刻就来了劲儿。
“哎就你!你就是黄蓉?”
“……冷溶。”
“对!就你,侠女!”林一帆不以为意,“在下林一帆,对侠女深感钦佩——我听说,你们俩把李大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冷溶虽没见过这种江湖风开场白,却觉得对方自来熟的样子颇对胃口,闻言放下毛巾,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是的呀。”
林一帆粲然一笑:“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人都休息的时候,就咱们方阵还练,这么大的太阳,万一有人有个什么,什么心脏病,什么低血糖,出了点什么事儿,谁负责啊?不过话说回来,冷溶你这手怎么受伤的啊?难道也是路见不平?还有你这头发……挺有个性的哈。”
林一帆说话做事素来只按心意不知顾忌为何物,反正说错了也顶多是惹人烦和招人恨,说到惹人烦她又不缺朋友,至于招人恨她也从来没吃过亏。
不过心大归心大,却不意味着傻,“怎么受伤”和“头发”的话一出口,林一帆就敏感地察觉到对面冷溶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嗐,“冷溶摆摆她那只伤手,“能有什么原因,就倒霉呗。”
她轻妙淡写地揭过话头,林一帆也懒得刨根问底,一来一回就此结束,一旁的汪明水却心中一动。
原来白天两个人略微缓和了些气氛“一对一”的时候,她曾递给冷溶皮筋,想让冷溶把那过于凌乱的额发扎一扎,免得再触李大头榴莲尖尖一样多的霉头,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如今冷溶刚洗完脸,碎发因不曾扎起,被水一打,连带湿成了一绺一绺搭在额间,汪明水扫了一眼,总觉得是在遮盖着什么。
伤口吗?她默默想。
而在这夜之后,冷溶也由林一帆这个大喇叭得了个“黄蓉”的外号,还有什么“蓉儿”“帮主”闹成一团的,都是后话。
转眼,军训已过了整两周,新生们眼瞅着再过半个月就能解放,盼头有了,精神头也就渐渐好了起来,唯独金院女生方阵不太一样,怨声载道反而比之前更多了些。
原因无他,只怪李强小肚鸡肠。
原来当日冷溶和汪明水堵了他一番,本来叫姑娘们颇为欢欣,“侠之大者”黄蓉姑娘美名远播,也让大伙儿很长面子,可是日子过了两天,一帮半大不小的学生才发现一个真理:教官是受不得半点气的,学生是没有任何法子的,训练时间是要加倍的。
这天,军训休息的间隙里,南操场旁的女卫生间,隋莘正准备走出隔间的时候,就恰好听见一道声音渐渐靠近:“你们方阵好惨啊,天天比大家多练一个多小时吧?”
隋莘停下了准备转动旋钮的手。
显而易见,对方口中“好惨”的方阵显然就是金院女生方阵,而“多练一个多小时”的原因——
另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忿忿不平地说:“可不是吗,摊上了两位大小姐,只能让我们这些下人跟着遭殃了。”
这人正是当日和隋莘发牢骚“坐牢也不至于这么劳改”的那位。
自从训练时间加倍以后,冷溶和汪明水就成为了“几十女所指”,李强的矛盾转移大法显然颇为有效,看汪明水和冷溶不顺眼的墙头草不在少数,观点也很是一致:罪魁之一竟然还免训,汪明水罪加一等,冷溶也绝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