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9(第2页)
“即便如此,本公也还是小觑了你。”阳国公沉声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探出菡萏公主的行踪,设局破坏和亲,斩断他与漱月国之间的盟约,不得不说,连他也难以推敲出其间种种手腕。
厅内陷入一片寂静。
那前来传信的下属,额头渐渐沁出细汗,正欲悄然退下,忽又听闻身后有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直冲厅前。
地面被马蹄踏得咚咚作响,震得人心口发紧。
何人如此大胆,入国公府竟不下马?他下意识回头望去,忍不住叫出声来:“厉、厉大人……”
“吁——”厉南风直到门前才生生将马勒住。
他带着风势翻身下马,快步跑入厅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国公,林安不见了。”
空气几乎凝固。
厉南风一句话说罢,才猛地侧目看向陌以新,面色愈发阴沉,那一双淬毒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生吞入腹。
陌以新仍旧孑然而立,他唇角血迹犹残,凌乱的发丝仿佛透着狼狈,可他却站得笔直,看似古井无波的眼中,到此时才终于掠过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阳国公缓缓蹙起眉头,林安——不见了?
厉南风点了她的穴位,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根本不可能自己逃脱,那便只可能是被人救走。
可厉南风一路押送,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若有任何异动,他早该察觉,又怎会忽然禀报一句——“不见了”?
林安是他手中最好用的武器,只要林安还在他掌控之中,他轻而易举便能让陌以新痛不欲生,可如今,她却不见了。
陌以新眼中的释然刺入了阳国公的心口,他终于开口,声音更沉:“不要忘了,你还在本公手里。你们二人本是一体,走一个,来一个,没有区别。”
“哦?”陌以新唇角微微一勾,似带嘲讽,“你我有言在先,国公打我三拳,完成我三个请求。如今三拳已过,而我的第三个请求是放我离开,国公似乎还未履行约定。”
阳国公不怒反笑:“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这三拳我打便打了,便是我现在反悔,你奈我何?”
“这么说,国公自认技不如人,只能靠食言保住一丝颜面?”陌以新的语气愈发讥诮。
“你以为本公自恃甚高,便会中你的激将法?”阳国公嗤笑。
陌以新见他如此,心中毫不意外。他早知阳国公不会遵守所谓承诺,而他也不过是在等另一个消息罢了。
便在此时,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个总管模样的下人走到门口,他低着头,仿佛不敢直视阳国公似的,一开口,连声音也在轻颤:“禀国公,宫里……宫里传来消息,钰王世子当年大难不死,已经认祖归宗。皇、皇上谨遵昭明帝遗旨,将皇位归还于钰王一脉——”
“什么!”来人还未说完,厉南风已经脸色大变,失声厉喝。
总管愈发不安,头埋得更低了些,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皇上已公告天下,将、将皇位禅让于钰王世子楚承晏,传世子进宫接旨。宫中来接驾的车辇,正在大门外候着,传旨太监还在一遍遍当街宣读圣旨……”
说到最后,声音已低如蚊蚋。
“怎么会这样……”厉南风不可置信地挤出话来,一张脸像是被雷劈过般僵硬,“楚承昱那个杂种,竟是如此窝囊废?连皇位也能拱手让出?”
他说着,仿佛忽然回过神来,看向阳国公,斩钉截铁道:“这一定不是真的,是陌以新的阴谋!”
“圣旨就在外面,想来不会有假。”与厉南风的大惊失色相比,阳国公显然要镇定许多。
他只是用眼神紧扣着陌以新,沉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陌以新只淡淡道:“我与皇上之间的事,国公不必在意。你只需要知道,我,楚承晏,此刻已是名正言顺的新皇。”
想起与皇上的会面,陌以新的心绪也颇为复杂。
早在阳国公公然举事的第二日,他便被皇上宣召进宫。皇上挑明了他的身份,并且提出将皇位禅让于他。
只是那次,不管皇上是真心还是利用,他都果断拒绝了。
而今日,在他只身来到国公府前,又进了趟宫,重新提起此事——
他原本只是想以铲除阳国公为条件,请皇上帮忙,在关键时刻向国公府下这样一道圣旨。所谓禅让,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
陌以新原有一整套说辞,让皇上认可他的计划,相信他不会浑水摸鱼,趁乱夺位。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只听了个开头,便随口应允了,就如那次说出禅让时一般轻易。
陌以新无暇再去分析皇上究竟是何用意,彼时林安还在阳国公手中,他必须一步一步向前走,不能迟疑。
“新皇”二字,显然刺痛了厉南风的神经,他面色愈发狠戾,咬牙道:“一个死人,可做不了皇帝。”
“哦?”陌以新眉头轻轻一挑,“那你不妨问问国公,是否要弑杀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