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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谭又明一句话都不再信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

沈宗年身上现在一点也找不到刚才在厨房做菜的温暖了:“这是做能源项目评估的决定。”

谭又明自嘲一笑,自顾自说:“不止吧,去首都那次,大年初五那次,还是更早的什么时候。”从前没注意,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谭又明不得不惊觉,原来沈宗年已经想走很久了。

胃里的痉挛已经有些抑不住,沈宗年眼睁睁看着他从下午那朵夕阳下的桃花枯萎成月光也照不到的枯蝶,可是如果他这个时候伸手,并不是对这只蝴蝶真正的保护。

“沈宗年,”他听见枯蝶发出嘶哑的声音,宣判他,“你不是要去北欧,你只是想离开我。”

沈宗年的手悄然握紧成拳。

一张桌布下,面对面,两双手,都颤抖,谭又明指尖刺痛,将那叠从家办拿回来的合同重重掷在桌上:“这个本来是要送给你的。”

没想到破冰晚餐变散伙饭,示好的礼物也变成拆伙分账。

他喉咙滚动,赤着眼,咬着牙:“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的信息和电话,昨天收到你信息的时候我很高兴,高兴得连饭都忘记吃,一晚上没睡着,在想今天要跟你好好说话,不要冲动,不要再跟你吵架。”

“我们这段时间已经吵过太多架了,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我也知道,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

“又想你收到这个会高兴吗,要不要再送点别的什么,显得不那么敷衍,显得我真的很重视,现在我宁愿自己昨天没有接到过这条短信。”

“我不知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我他妈真不知道,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谭又明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只知喃喃剖诉心迹:“从小到大,你只要一回沈家,我就提心吊胆,你在外面飘了两年,我没睡过一天好觉,但是你现在说你要直接一走好几年,时差颠倒,归期不定,你有想过我吗?”

“有想过妈妈吗?想过老太太吗?一个直到现在你每次出差都会来偷偷打电话问我你安不安全,最近开不开心,一个千叮咛万嘱咐你要是再回沈家让我一定跟着,不能单独放你回去。”

“你长这么大了,她们不好意思再问东问西,怕你觉得拘束,就来问我,还只能偷偷问,大家都担心你,怕你不安全,怕你不开心,在这家过得不快乐,你现在要走那么久,问过她们吗?”

“不敢要求你父母在,不远游,但你就这么自己做了决定,说一不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有想过这个家吗?还是,”谭又明自嘲笑笑,“你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家,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家人,也根本不在乎我和她们。”

“自从你来到家里,无论什么时候,有好吃的我第一个想到你,有好玩的也第一个想送给你,礼物、家人和朋友,所有我有的东西我都想给你一半。”

谭又明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对一个人这样好。

“我自认为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永远的家人,原来只有我自己这样想。”

“祖怡婚宴上他们都笑黄家兄弟阋墙,拆伙分家,因为钱财分道扬镳,我还觉得不可理喻,怎么这么俗,甚至可笑,原来有一天也会轮到我自己,我才是最大的笑话。”

真心情谊算什么狗屁,利益至上才是真理。

谭又明很失望,大概是真没想到他们会变成这样:“还真叫三婶说对了,哪儿有什么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

真金白银面前,亲恩情谊一文不值。

他日茶余饭后,他们又将成为谁的笑柄。

彼此静峙。

大概是真的被伤了个透,谭又明反而没有力气再生气,他平静看着对方,轻声地一字一句宣布:“沈宗年,你他妈就是全天下最没有良心的人。”

沈宗年面容依旧冷静,仿佛并不在乎他的指控。

他越平静,谭又明越控制不住情绪。

“你就是仗着我对你好,舍不得真的生你气,你才敢这样对我,一次两次三次。”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是个傻子每天屁颠屁颠围着你转,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连生气都气不过三天,所以怎么磋磨都没关系,你高兴了就顺着,想走了就打发,反正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巴巴地先来找你。”

话一出口就很难再压制,尽管它早已成了情绪的宣泄,而非真实的表达。

“这么多年心里觉得我很烦吧?但是又要因为长辈对我百般忍耐,如今阻碍你追逐野心的步伐,难以摆脱,只好拆伙,”他深吸口气,烟过了肺,挤走氧气,吐出半个烟圈,“兄弟做成这样,真的没意思。”

“好没意思。”他垂着眼,厌倦地说。

“股份你不想要我会叫人去接洽,家里你自己去解释,我不会帮你说话,”谭又明真要无情起来也相当冷漠,他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留最后一句,“沈宗年,北欧路远,我祝你一帆风顺。”

他把烟按下,关门离开。

沈宗年不辩驳也不挽留,一动不动地沉默着,拿过他没抽完的那支烟放进嘴里,一点一点,珍惜抽完。

卡宴打着右闪驶入左仕登道,路边树下靠着个人,垂着头捂着腹,司机以为是喝懵了的醉虾刚要避让,车灯闪烁两下,发现竟是自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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