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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宋长乐扁扁嘴,可怜无助杵着,哭得梨花带雨。
“春熙,带公主出去。”女人绝情地下令,旋即背过身去。
“阿母——”
不等少女呼唤出声,春熙已将她的嘴捂住,“得罪了公主,但此时不能太过声张。”
穿过幽暗的亭廊,偏院的玉兰树下负手而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一袭黑衣,黑发高高竖起。
那是江时离。
阿母的秘密亲信侍卫。
在后宫,嫔妃私自拥有侍卫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宋长乐拢共也没见过对方几次,寥寥的印象里,这个人沉默寡言,眼里无欲,像个木头一样,从不表露情绪。
听闻动静,江时离转过身,她眉目疏淡,如寒星一般的眼眸清冷望来,落在这个比她矮一个头还多的娇弱公主身上。
少女鸦羽般的长睫尚挂着泪,眼眶通红且濡湿,整个透着干净澄澈,又楚楚可怜。
江时离默不作声掏出一块干净帕子递出,淡而平静道:“该启程了,公主殿下。”
礼貌接过帕子的宋长乐还未反应过来便这样被春熙强行塞入那辆身后的马车。
春熙的力气向来大,宋长乐从小到大从未赢过,因而也没力气抗过她。
马车迅疾驶离,摇摇晃晃,里头的少女被迫抓住扶稳,并留恋不舍试图把头钻出窗外看,然而并不能看见任何,阿母从始至终都未再出现。
此时,前方马车外传来一声低低地叮嘱:“公主殿下,还请不要随意探出窗外,以免被人撞见。”
宋长乐小惊了惊,他不是在驾车吗,怎会知道。
玉指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帕子,呆呆重新坐好。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似是早有打点,待行至西宫侧门时,突遇羽林军巡逻至此,被迫停下。
“已经过了下钥时辰,你们是做什么的?”这支队伍的统领跨步上前嚷嚷着拦下马车。
驾乘马车的江时离一手捏着缰绳,另一手已悄无声息覆上腰间的佩剑,眼底升起一层森然的杀意。
须臾间,从宫门外闪现出一个中年男人,衣冠整洁,急急忙忙上前解释:“实在抱歉,这是鄙人的马车。”
“沈侍郎?”巡逻队统领一眼认出来人,语气多了几分客气,眉间的疑色未减。
沈河清拉住对方借一步说话:“皇后娘娘下午昼寝醒来,忽然想吃娘家的蜜渍豆腐,林相托我办妥此事,因东市早闭,豆腐现做耽误了时辰,还请通融通融……”
说话间,沈河清往那人怀中塞了个沉甸甸的银袋。
“既然是为林相和皇后娘娘办事,属下没有为难的道理,放行——”收好钱袋,巡逻队统领笑眯眯宣话。
做戏做全套,沈河清也坐上这辆马车,只是坐在与江时离并排的鞍座上,并没有入内。
随着身后的宫门渐行渐远,马车的布帘内方才传来一道少女娇怯的疑问声:“沈侍郎为何相助?”
中年男人微微侧身,却并未往里看,只是笑得慈善和煦,又带有几分掩饰意味道:“下官曾蒙受月妃娘娘之恩,今日之举不过是还恩罢了。”
风微微卷起布帘方寸,宋长乐瞧见了中年男人含着春和笑意的侧脸,似暖阳,又莫名有股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