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第2页)
你干涩地应了一声,站起来去换了衣服。系上腰带的时候你回过头,看见蝴蝶忍趴在浴池边,她的发尾在水里摇摇曳曳,支棱着的肩胛骨小巧而单薄。那只蝴蝶形状的发卡被放在一边,蝶翼上的水珠闪闪发亮。
义勇在蝶屋的混乱逐渐平息下来时就告辞了,他说自己还有要事,而时透的呼吸法会有更合适的人来教。
来教导时透的人是新任的风柱,他的辖区离这里挺远的,但义勇在信中向主公推荐了,于是主公就让他赶了过来。
他到蝶屋的时候你正在廊下发着呆。
你不想进屋子里,她们都在里面,蝴蝶的声音慢条斯理,炼狱大声地附和着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她们每一个都很年轻,气血充沛,柔软香甜。
都是你的错,你是个胆小鬼,明明知道自己不一样,知道自己吃过人,却还是自欺欺人地忘掉那些,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躲在这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风雪中有个人影在缓缓地向你靠近,你坐在廊下,昏黄的灯光只围绕在你脚步,你看不太清楚,也不想去看清楚。
一直到那个人走到你面前,你才迟钝而茫然地抬起了头。
面前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你应该是见过的,但那肯定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以至于你一下子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他毛毛躁躁的白发上落满了雪,带着伤疤的手随意地一抹,那些雪就扑簌簌地落在了你身上。天已经很冷了,但他还是满不在乎地敞着衣襟,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跨其上,饱满的胸肌让那些伤疤起伏纵横。
他低头看着你,神色空白了一瞬。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咬着牙,额头上迸起的青筋一跳一跳。
“是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你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反射性地问:“您是?”
不死川实弥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他已经很久没休息了,眼白里布满了血丝,这样冷冰冰盯着你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你也不可避免地瑟缩起来,不大自在地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不死川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娇小,柔弱,穿着蝶屋统一的制服,细细的腰带把她的腰勒得弱不禁风,从衣摆下露出的小腿纤细脆弱。她还是像之前那样将长发束在一侧,蜿蜒而下的长发像海妖的触须,那张脸上是他所熟悉的,娇怯,瑟缩,楚楚可怜的神情。
在看到那个空了的院子时,不死川实弥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他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满屋子的钱财呆在一起,而这个女人还长得很漂亮,简直全身上下都写着好下手。或许是因为联系不上鬼杀队太着急了,又或许是许久没有来找麻烦的小混混们让他以为他们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不死川实弥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他找了很久,那个小镇上的治安队,管着某些地下势力的混混,他甚至抱着最坏的想法去了暗娼们聚集的花馆。但是没有,哪里都找不到你,好像那个屋子里和他同吃同住的女孩只是他伤重之下的幻觉。
不死川实弥坐在条野匡近的墓碑边自嘲地问,如果真是幻觉,难不成他还挺怀念这种普通的家庭生活的?条野当然回答不了他,最后是终于出现的乌鸦带来了救援队,带队的蛇柱不太在意地对坐在走廊上的不死川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被掳走了?”
“我问过了管这边地方的人,用了点手段撬开他的嘴。”不死川实弥面无表情地回答,“他说自从这只鬼来到这里之后,会买卖女孩子的人就只跟他搭线了。”
“而现在。”他将刀拄在匡近的墓边,“他死了。”
蛇柱偏了偏头,冷冷地说:“你确定那个女人不是鬼吗?”
不死川皱眉:“我难道还分不清人和鬼吗?你知道的吧,我是个稀血啊,但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人。”
“但你并没有一直和她在一起,不是吗?”蛇柱说,这只是猜测,但他想不到别的理由,“像这种地方失踪一两个人也不会被发现,她只要挑你不在的时候去吃不就行了吗?”
他冷淡地说:“没准她是打算把你养久一点再吃,却发现你的伤好了她就打不过你了。
“感到幸运吧,小子。”
他应该感到幸运吗?为自己流着这种血。不死川实弥想了很久,他想起来你并不怎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你从来没有羡慕过能走在阳光下的人,明明你是被迫失去在白天行走的权利,但你为什么不在意这一点,为什么也并不对他留在这里感到疑惑。
他想起那天晚上你坐在窗檐上,回过头看过来的一撇。那眼里没有惊讶,也毫无获救的欣喜,就好像你已经对此等待多时。
不死川拔出刀,面无表情地斩了下去。